二人刚踏入城中,便被县令府的管家截住,邀请到府上一聚。
江兰屿心知有诈,却并未拒绝。
再次踏入县令府,牌匾下的燕子窝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烈到刺鼻的异香。
江兰屿屏息凝神,突然,左侧有几发暗箭朝他们一群人射出!
他眼角余光瞥见君绾玉纹丝不动,便硬生生压下了闪避的本能,中箭的一瞬间,一股睡意袭来,他最后的意识是看到包括县令府管事在内的一众人等纷纷软倒。
再睁眼,眼前是冰冷的铁栅栏。
这是一间昏暗的牢房,狭窄的走道延伸向两端紧闭的铁门,两旁是密集的铁栏隔出的小间。没有窗户,囚室门上零星点着的几支蜡烛。
江兰屿摸索着身下,只抓到一把枯草,扒开草屑,触手仍是冰冷的铁栅——这囚笼竟是上下左右皆由铁条焊死!空气中斥着一股子刺鼻的霉味和骚味。
他心头一沉,如此构造,一旦走水,身下的干草便是绝佳的助燃物,顷刻间便能将这里化作炼狱。
江兰屿拿起牢门上的锁研究了一番,确认凭自己能力没办法强行打开。他环顾四周,不见江煦泽踪影。
每个囚笼里都蜷缩着人影,衣着虽脏污不堪,却可以从料子上看出家底殷实,他们大多隐在烛光不及的阴影里,死寂无声。
铁门开合,几名壮汉鱼贯而入,沉默而迅速地分发食物。江兰屿注意到他们分发完毕便从右侧铁门下行,脚步声沉闷远去。
跟普通牢狱里充满了此起彼伏的喊叫声不一样,除了咀嚼食物的声音,再无任何声音,仿佛他们是已经全部妥协了,甘愿在这里。
“君绾玉,这下我们算是玩脱了。”江兰屿挪到与君绾玉相邻的铁栏边,他眉间一皱,问:“你杀了钟益?”
君绾玉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没想到江煦泽竟然敢跟他们谈崩了,恐怕那些人正等着我们回城好一网打尽,真是个废物。”
江兰屿心头无名火起,这声废物,不知道她说的是江煦泽,徐县令?又或许是他自己。
但他可以肯定,君绾玉杀了钟益,钟益若没死回府,必会如实相告矿场发生之事,徐县令若知君绾玉会武功,不会如现在这样,仅用一副单薄的镣铐锁住她。
她又用了那非人的手段?就像当年在六合行馆中,她杀害林捕快和吴清那样。
怪不得君绾玉执意要拿石头砸钟益,江兰屿回忆起,那石头上有君绾玉的血。
正思忖间,另一批壮汉从下层上来,手持铁棍,他们点燃了所有囚室门上的蜡烛,昏黄的光瞬间充斥了整个牢房。
此时,有人发出了尖叫,这一叫便产生了连锁反应,有人癫狂撞头,有人拼命嘶喊。
壮汉们分散站定,开始用铁棍猛烈敲击铁栅栏,刺耳尖锐的撞击声沿着相连的栅栏传递,震得人耳膜欲裂,脚下的铁条都在嗡鸣。
持续了半个时辰后,壮汉们从另一端的铁门离开。
没过一刻,陆陆续续有好几波人从底下来到这一层,继续用铁棍敲,半个时辰后又从另一个门上去。
这样一直反复持续了几个时辰。
烛光灼眼,噪音穿脑,烟味呛人,搅得江兰屿不知白天还是黑夜。
他一直无法休息,期间他试图跟君绾玉说话,但只要被这些壮汉发现,他们不会多说一句话,也不会进行皮肉的鞭打,只会走到你面前的栅栏处猛烈地敲打。
更加残忍的是,只要你试图合上眼睛,他们便会加大敲击的力道。
蜡烛被撤走了,牢房再次陷于黑暗中,江兰屿估摸着这是新一天的循环。
他心中算着日子,已经三天了,持续的感官剥夺与折磨足以摧毁任何人的心智,倘若他长期处于这种状态下,恐怕也会和这牢房中的人一样浑浑噩噩无法思考。
江兰屿自嘲道:“我应该高兴,我一个小喽啰被关在这里折磨,想必江煦泽不会比我好过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