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消散的刹那,喉咙上的压力骤然消失!大量新鲜空气涌入,江兰屿贪婪地喘息咳嗽,还没缓过神,嘴唇就被一把冰冷的匕首刀背死死压住!
江兰屿发抖的手出卖了他的情绪,他睁圆了两眼,那是他一直藏在袖子里的短刀,此刻已在君绾玉手里。
“别出声,你要相信我有能力杀了这个镇子里所有被你惊动了的人。”
冰冷的刀刃随意的拍打着江兰屿的脸颊,他惊恐的点了点头。
君绾玉满意地拿开刀,甚至伸手替他理了理额前汗湿的乱发:“请你一定记住,现在无助的感觉。”她的手在江兰屿的胸口点了点,那颗因恐惧正在“砰砰砰”跳动的心脏。
“你初次见我时,怕我怕得要死,袖子里的手紧紧的握着它,那时我见你的第一感觉就觉得你又好笑,又可怜。”
话音未落,寒光一闪!江兰屿预想的剧痛没有降临,身上的沉重束缚骤然一松——铁链已被斩断!那把匕首被随意丢在他面前的地板上。
“是把好刀。”她评价道。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江兰屿几乎没有思考,抓起刀就朝君绾玉的肩头刺去!他要离开这个疯女人!
噗嗤!
温热的液体瞬间浸透了粗糙的麻布。江兰屿猛地回神,触电般松开刀柄,踉跄着后退。
可只退了一步,一只冰冷的手就死死抓住了他颤抖的手腕,阻止了他的逃离!君绾玉逼近,那张妖异的脸庞在江兰屿放大的瞳孔中清晰无比。
“你……明明可以躲开……”他语无伦次,刺鼻的血腥味几乎让他呕吐。
君绾玉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肩头那个汩汩冒血的伤口不存在。她无视他的惊恐,强硬地扳着他的手,重新握住了那染血的刀柄。
“我对你可是充满了期待,你不要让我失望啊。”君绾玉没头没尾的说道,此刻的她,粗布麻衣,半挽着发,却依旧不影响她身上奇特的矛盾气质。
她只要一笑,便是一身的桃花样,哪怕有时候她面无表情,但只要有人跟她对视上,她的目光就会立刻充满笑意。
这样的笑让人很不舒服,却又挑不出是哪里有问题。
“你。。。。。。什么意思……你希望我,杀了你?”江兰屿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君绾玉的神态是温柔的,她拔出短刀:“你应该杀我的,毕竟我伤害过你,可你目前还没有这个能力,你不要着急,我会教你的。”
疯子!江兰屿脑中一片混乱。
君绾玉循循善诱:“你我之间并不熟悉,无妨,你想知道什么,我都毫不保留的告诉你。”
江兰屿抓住机会:“你为什么被关在那里?为何会说等了我二十年。”
君绾玉沉声:“遭人报复被囚,我是一个死人,身体上的折磨和时间的流逝对我来说微不足道。”
死……人?江兰屿有些诧异的上下打量着她。
“我十五岁那年就已经死了。我家人不信命,寻得禁术,这才帮我续上命。说是续命其实不然,虽能感受喜怒哀乐和疼痛,却只能靠别人的血养着。”
江兰屿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君绾玉拉下衣襟,露出受伤的肩头和布满蛇牙印的手臂,苍白得没有一丝活人的血色:“因为死了,所以只能靠别人的血才能生存下去。”
“谁也不想从一个人变成一个怪物,不过活着本就比死难。”
若非亲眼目睹君绾玉被铁链穿透悬挂的景象,江兰屿打死也不会信这荒谬绝伦的话。那根本不是活人能承受的酷刑!
君绾玉轻笑了一下,“被永无止境的锁着,我没法缩短时间,只能一天天的等着,两个十年从我的生命里流走,每日备受煎熬,记忆逐渐模糊,身体和心灵双重的折磨,恨从未消失过,靠咀嚼着残存的那些快乐的回忆减轻痛苦,就像饮鸩止渴……”
“直到我等来了你。。。。。。”啊,仿佛,获得了新生一样,君绾玉像发现了宝藏般望着他。
她弯下腰,摸上了他的脸颊:“你看我都向你坦白到这份上了,什么都让你知道了,你觉得我这辈子会离开你吗?”
君绾玉的眼睛,熠熠慑人,她的语气极为虔诚,“我是你执迷的信徒,你是我的坟墓,入死出生都由你做主。”
那是江兰屿从未见过的神情,他定定的盯着那近在咫尺的君绾玉,看见她在初春微醺的霞光之中,朱红的嘴唇一张一合,毫不羞耻的说着彼此都丝毫不相信的誓词。
君绾玉忠诚的模样,却满心的算计。
“好好想想回到江家后的事情,我会引领你走下去的。”
引领我,走向哪?江兰屿疲惫地闭上眼,娘亲苍白憔悴的脸在黑暗中浮现。
这世界这么恶心,那便如她所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