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馨香掠过鼻尖,流苏轻摆,叮叮咚咚地,叩开季衍的心门。
干、干什么呀这是?
季衍耳根一阵阵发热,脸颊泛起红晕,莫名地心跳加快。
他赶紧按陆婉君的要求写好了纸条。陆婉君卷好字条,满意地回身调校古琴。徒留季衍立在书桌后,又是惆怅又是悸动,说不明白那种感觉。
陆婉君调了一下午的琴,总算校准了音节,轻轻一拨,音色悦耳。天色渐暗,大公主打发人请她去用膳。在这些身外之物上,大公主从不计较。
季衍跟在陆婉君身边,还在喋喋不休抱怨:“杜子阳真不是个好东西,我竟然没看出来他是装的。早知道当年就不给他出头了。”
那是一桩年少的意气仗。
上京的勋贵子弟日子富庶,闲来无事就喜欢找些乐子,狎妓斗鸡赌博,什么乱七八糟的习惯都有。季衍很不喜欢这种风气,宁可混迹市井,也不愿和这群人同流合污。
彼时,皇帝传召洛阳知府杜宇入京述职——杜钊的父亲,他便带上了年少的杜钊上京增长见识。杜钊在某日午后,稀里糊涂被人哄到了小教武场,那儿是勋贵子弟玩生死斗的地方。
名字叫的凶险,其实不过是一帮半大小子好面子,觉得有些事说不清楚就用拳头解决。还取了个名字,彰显他们的男子气概。
因在接风席上文才出众,得了几家大人的青眼,回去后多有鞭策家族子弟。杜钊便被其他人联合起来给了个下马威,季衍恰好路过,见杜钊被一群人欺负得还不了手,干脆进去把为首的那个揍了一顿。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季三郎率性天真,随性而为,一贯如此。
现在,他一想到自己救了个叛国贼,就气得心肝脾肺一阵阵地疼,悔恨自己当初没顺手把杜钊揍死。
陆婉君左耳进、右耳出,早就对季衍喜欢碎碎念的小毛病免疫了。
今日晚宴还是安排在湖心亭,大公主这次换了个花样,叫人引来温泉水,大冬天里搞出了曲水流觞。袖珍的摆盘顺水而下,带来美食佳肴。
又有人往里撒入鲜花花瓣,温热的水汽遇上娇艳鲜花,激发出了花的芬芳,湖心亭内花香扑鼻,叫人闻了便觉神清气爽。
季衍一下又被分散了注意力,看得眼睛都直了:“真好玩!”
原来还能用这种法子玩曲水流觞,回去就整一个,哄阿婉喝酒!
陆婉君本想催他回扳指,转头瞥见大驸马杜钊从另一侧入口进入湖心亭,款款现身。
她眯了眯眼,低声道:“三郎。”
季衍歪头,一眼捕捉到了杜钊的存在,后槽牙顿时磨得咯咯响。
“动手。”陆婉君下令。
季三郎说干就干,抬手弹出一枚石子,目标直指杜钊脚踝。石子骤然弹射而出,狠狠撞中杜钊,隔着冬日厚实的靴子依然传来强猛的力道,毫无防备的杜钊痛得脸色一白,脚底一个踩空往前扑去。
这一下若是摔个结实,杜钊这张将大公主迷得神魂颠倒的脸非得破相不可。
陆婉君一眨不眨地盯住杜钊的动作,生怕错过一丝一毫。
“子阳!?”异动突起,坐在主位上的大公主惊呼。
“驸马!?”一旁小厮不消大公主指挥,蜂拥而上。
说时迟,那时快。
眼看鼻尖即将撞上台阶,杜钊双手撑地原地起跳,向前空转,硬生生靠着掌力和过人的腰力缓冲了失重感。
碧水灰的锦袍随身而动,舞出道道绚烂夺目的流光,好似一弯落水银月,霞光潋滟。
当他稳稳当当落地时,迎接他的,是大公主困惑惊诧的询问:
“子阳,你不是不会武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