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泽自还在思索犹豫苏武忽然话锋一转,好似隨口又说其他事:“京东兵事,当派个坐镇之人来,想来想去,二郎如今不错,可独当一面,再有宗老相公帮衬与他,当时无忧。”
宗泽刚才思索一止,连忙又思索起眼前这件事,一语说来:“武將军战阵无当,但他少读诗书,多少有些不敬礼法——。“
宗泽之言,其实简单,就是知道武松是什么样的人,怕武松在遇到事情的时候乱来。
苏武一语:“京东,骄兵悍將无数,就好比那范云,此番何以敢如此行事?岂不就是武夫那骄纵之心?旁人来,何以镇得住,唯有二郎来,才镇得住这些杀人无算之辈!”
苏武要的,就是宗泽说的,就是要武松那不敬礼法!不然来日,这京东之权柄,还真被人夺了去?
宗泽听得苏武之言,一时又觉得有些道理,这些京东军將,哪个不是功勋卓著?一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之辈,若是武松不来,谁轻易镇得住?
苏武再来一语:“二郎许有时候也衝动,这不还有您二位吗?有岳父大人在上,有宗相公在旁谋划,当是正好,如此才是天作之合。”
宗泽便也点头:“那就这般,许也极好。”
苏武在做什么?就是把宗泽拿来尊重著,自是什么事都与宗泽好生商议。
真说起来,宗泽才是大宋文官里第一个打自心底真正把苏武拿来看重之人,这一路来,不论什么事,背后都有宗泽忙前忙后的鼎力支持。
乃至这京东政事,井井有条,人心之上团结一致,宗泽的功劳极其巨大。
与其说是程万里在当宣抚使,不如说是宗泽在当宣抚使。
宗颖而今,更是在王府做事,负责就是官吏房,宗氏家风摆在这里,宗颖自也值得信任,大公无私不在话下。
如今,苏武也要有一个平衡之道,李赵之家,乃至京东高门,在王府之下,往后会越来越势大,终有一日,也要有个打压。
苏武已然站在了某种极高的角度看问题。
所以吏治之道,当有个守门之人,就在宗颖了。
下黑手的,那自就是吴用之辈,做脏事,吴用最好用。
当然,这不是眼前之事,但苏武得需要这么去考虑问题了。
说完武松之事,苏武忽然把话题又拉了回来:“宗老相公,还说头前之事,你得帮著我定夺一二,我这心里,翻江倒海,日夜难免!若是再拖咨下去,诸事不成,我又身死,女真之事,我自死不目—”
宗泽好似跟不上苏武的思路,陡然表情上有了几分然·。
苏武却是又道:“若是我进京负荆请罪,天子或许会念及一些旧情?会不会容我一命?还留我来用?若是如此,再好不过,万事皆安!”
宗泽心中一急,立马一语:“若是你这般念想入京,怕是万万不可!此非天子一人之事,实乃耿南仲、白时中、李邦彦等人之事也”
“宗相公何以如此来说?宗相公不曾入京见得这些人,何以篤定如此?”苏武问。
“唉李邦彦何许人也?浪子宰相之名早有,浪荡不检之辈也,昔日里,其家殷实,以钱邀名,那李邦彦,不过是个荫补的太学生,天子赐的进士及第而已—向来戏謔浪荡,鞠倒是好手,就听他编的那些词曲,艷俗不忍促读———唉———“
宗泽显然,极其看不上、看不起李邦彦!
苏武点头。
宗泽话语不断:“那白时中,昔日何以为进?日日汇编各地祥瑞,无事自己也进献什么祥鹤、
霞光之瑞,他便是那天下祥瑞之最,此辈?哼哼。——”
苏武接著点头·
宗泽再来点评:“耿南仲,耿南仲此人,本是名声不显,却是从龙而起,不知一时超晋多少级,执掌枢密院,他知得什么兵事?见过什么大事?如此拔苗助长之辈,陡然身居高位,岂能真懂得诸般利弊得失?不知大人之道,不免就是小人之谋,蝇营狗苟而已,此番刘豫之事,就出他手,
可见一斑—。“
说来说去,说完三人,宗泽其实就是说一个道理,就这些人围在天子身边,苏武若是以请罪进京,那还有得好?
宗泽所想,但凡真有一个高瞻远瞩之人在京,事情也不至於到得如此!
苏武也听劝,也点头:“那看来万万不可轻易入京了,那就只有我头前说的那个法子了!”
苏武说著,就去看宗泽。
宗泽忽然又复杂地看了一眼苏武:“苏相公啊,其实我知,你心中已然篤定,更知而今到底是个什么局面,却还这般来问我,是想我心中不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