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一朝天子一朝臣,李远他也不当官,且不说不当官,就算当官又如何?这大宋朝也不只是他赵家的,也是天下士大夫的,与士大夫共天下,何人之语也?
还说一语,若李远真是当官,此时此刻遇到这件事来,岂能不到天子面前直諫?
天子还能杀人不成?
倒也是如何这世道,莫不真变了?
李远之语,那著实是硬,体面没了,京东李氏,还真怕谁人?还能怕一个什么姓刘的?
刘豫当面挨骂,自也勃然大怒:“李远,你这是何意?你竟敢攻计本官,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李远自也怒上心头来,大袖一挥,心中骂的是给脸不要脸,口中说的是:“那你这罚酒,我吃一杯试试看!”
说著,李远转身就走,他还不信了,在京东这地头,这罚酒能怎么吃?侵门踏户来打来抢?
李远自是脚步飞快在出,一刻不留,自己也气得鼻孔呼呼响,心中骂得更多:直娘贼,失心疯一般。
李远不能理解刘豫,刘豫也不能理解李远,刘豫自也气得不轻,口中只管来呼:“反了反了,
京东真出反贼了!”
李远已然走远了几步,话语倒也听到了,倒也较上劲了,他李家还能是反贼?且看刘豫怎么罗织去,真是笑话!
李氏在山东,祖祖辈辈是名士,曾祖父更是昔日宰相韩琦之门生,父亲更是大苏学士门下,这般人家,根正苗红士大夫之书香门第,罗织到天上去,也说不出是反贼来!
若山东李氏真是反贼,那这天下可就怪了!
只待李远没了人影,刘豫还气得呼呼作响,心中便也在想,这愣头青,那自是真要给点顏色瞧瞧,不然接下来的工作,那还怎么开展?
刘豫口中还有自语:“未想这苏武,在京东竟是势力如此之大!当要速速报到朝廷知晓才是·”
便也想,只待明日衙门里交接清楚了,且把这李氏先来个杀鸡做猴!
等一夜无妨!
那边,李远气冲冲回家去,自也见了李姐,把事情一说。
李姐气不打一处来,只管就骂:“朝中出奸侯也,奸妄横行!”
“倒也听说这刘豫,就是耿南仲之门生!”李远一语来。
“那耿南仲就是奸侯!定是出於嫉妒,怕来日苏子卿与他爭权,所以背后构陷忠良,此辈,天杀之人,不得好死!”李姐在这大宋朝骂人,那谁骂得过他?
“姊,这般看来,这人到京东来,那还真是要釜底抽薪,想的就是让子卿在战阵失利获罪,那可怎么办?”
李远已然也著急非常。
“这有何难?他们不要脸,便看他们的脸到底有多厚,你呢,明日去与京东诸多士人都说一番今夜之事,自也要个同仇敌气!”
李清照一语去。
李远立马就问:“那姊你呢?”
“哼!”李清照此时此刻,是要多傲娇有多傲娇,一语再说:“我就写一首诗,传到东京去,
我自也知,耿南仲自是奸侯,天子只怕也在其中,他们担忧的是苏子卿有大军在手,可以反覆一些事情来,他们怕什么,我自骂什么!”
“啊?”李远有些惊呆了,这是能骂的事?
李清照几步就起,去条案之后,墨水本有,提笔就写:两汉本继绍,新室如赘疣。所以嵇中散,於死薄殷周。
四句之意,其实很简单,两汉本来好好的,非来个王莽篡汉建立新朝,这王莽之新朝,就是那累赘,是那肉瘤,是癌症。
嵇康本是曹魏之臣,好友山涛不仅自己给篡位的司马氏做官,还举荐嵇康一併去给司马氏做官,嵇康自与山涛绝交,於死薄殷周,就是嵇康与山涛绝交信里的典故。
骂的是什么?骂的是有人得国不正!
此诗本是后来李清照靖康之后骂偽楚偽齐而写。而今写来,自是李清照在讽刺赵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