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荣说:“如果你不说,就永远别想出去。”
死都不能说。
余音恨不得马上离开,却也清楚如果告诉他自己听到的内容才是真的别想出去。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许久,直到从他指腹的间隙嗅到燃烧的味道余音才移开目光。
刚才被他丢下的雪茄已经烧完大半,地板上已经落了一层黑色的碎屑,而落地的酒红色窗帘此时被烫出一个大洞,摇曳的火光还在不断向上攀。
余音惊恐发出呜咽声,可孟荣只是顺着她的目光扫了一眼,表情淡定:“着火了,我们都出不去,不如一起死在这里好了。”
到底他们刚才谈论的事情是什么,难道那架飞机失事和他们有关,是他们一手促成的?否则孟荣为什么这么执拗。
余音还没细想,被他攥住的手心已经开始沁出冷汗。
有了窗帘做引线,火烧更旺了,呛鼻的烟味越来越浓厚,连睁眼都变得费力。
没有从他的表情里读出想要离开的意思,余音忍着恶心伸出舌头舔过他的掌心,趁他惊讶时猛然咬住他的虎口,同时用力扬起头顶撞上他的下巴。
原以为暴力行为可以得到解脱,可孟荣只是身形晃了晃,愤怒将她继续压制在窗台边。
浓密的黑烟逐渐填满整个房间,余音的眼眶里兜着泪,用力骂他:“疯子!快放我出去!”
像是听不见她的咒骂,孟荣不为所动,上挑的眉梢仿佛是愉悦的表现。
隔着厚厚的墙壁,也能听见脚步声和人声匆忙喧闹。余音以为就算他不肯放过自己,酒店里的人也会马上把她救出去,可孟荣好像猜中了她心中所想,三言两语便击破了她美好的幻想。
“除了他们,没人能打得开这扇门。”孟荣怒睁着眼,“你以为他们会这么轻松地放过你,就算是我死在这里,他们也只会拍手叫好。既然死到临头,不如好好回忆一下幸福时刻,带着美好的回忆死去未尝是坏事。”
他连求生的想法都没有,就已经放弃,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甚至还劝说她应该好好享受人生最后的时刻。
余音断定他就是个疯子,十足的疯子。
即使和他的脸咫尺可近,视线却越来越模糊,余音的泪水已经不受控制地向外淌,整个腰背也缩了起来。
孟荣毕竟是肉体凡胎,再怎么样也会受到烟雾的影响,他慢慢放松握住她的手。
而余音也在这时迅速挺直腰板,挣脱他的束缚,抄起离自己几厘米的花瓶猛地砸向他的后背。
沉重的花瓶因为她生疏的动作先一步在窗台上撞得只剩半截,而锋利的瓷片却意料之外地从他的后脑勺划过。
这时,静静流出的鲜血比熊熊燃烧的火焰更刺眼。
受伤的孟荣终于完全松开她,捂着后脑勺后退两米,跌坐在地上。
余音也立刻冲向紧锁的包间大门,用力拍着门板,努力发出断断续续的呼救声。
门外的人似乎听到了她的求救,只努力安抚她,让她暂时找个地方躲起来,酒店偏远,消防车还有几分钟才能到。
好在隔间之外并没有任何燃烧的迹象,余音赶忙打开所有的窗户,在呼吸到新鲜空气的一瞬她的思绪也瞬间清晰起来。
她回到隔间的门口,火光深处的人隐约还坐在地上。
那一刻,她回想起孟荣所做的一切,牙关不自觉地咬紧,她迫切地希望孟荣就死在这场由他自己引发的火灾里,算他活该,算他咎由自取。
再也不会见到他,就再也不会感到恐惧和惴惴不安。
如果他死了,那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