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闲自在坐了大概半个小时,余音觉得脑袋昏沉沉的,思绪好像也被蒙了层雾气似的理不清,身体发虚使不上力,但心脏又一直咚咚乱跳,最重要的是嘴巴一圈出奇的痒。
看乐文夏还在远处的人群里社交,余音终于坐不住了,捂嘴打了个哈欠,慢慢站起身:“我有点困,先回去了。”
程简看她垂着头睁不开眼,起身也准备回酒店,却被齐川一把按下。
“你别和她一起,等会儿被人看见又不知道会传出什么谣言。”
被造谣受影响最大的还是女艺人,程简若有所思地点头,然后伸手在耳边比了个“六”的手势。
这是记得电话的意思。
余音也学他比着手势,摇了摇。
酒店离他们烧烤的地方并不远,四五分钟的路程余音却觉得走了一个小时那么久。
进电梯后,她扶着把手大喘气,抬头在镜子里看见自己的模样,着实吓了一大跳。
脸蛋通红,微肿的唇周有一圈细小的水泡,从下巴到脖颈一片布满了大块的红色肿包。
她努力回想一遍白天到晚上的经历,后知后觉自己应该是对羊肉过敏。
抬手挠了挠嘴角,余音小时嘀咕道:“明明以前不会的,早知道不吃了。。。。。。”
好在每次进组都会准备一个小型医药箱,她回到房间后从箱子里翻出写着“氯雷他定”的药盒,拿了两片白色的药丸在嘴里。
可没力气再去拿水,她只好双眉紧蹙着,干咽下去。
坐在地上大概休息了几分钟,才稍微觉得思绪回笼些,她便走到浴室开始洗漱。洗干净脸上的化妆品,才发现自己的脸比在电梯里看见的还要红肿,简直和猴屁股一般。
当然不止脸上,胸口,腰背,四肢都开始泛红起包,刺痒难忍。
余音又回到床侧,按住自己想要去抓脸的手,按照房卡上写的那样生涩缓慢地拨通电话,硬捏着嗓子说:“你好,我想要冰块。。。。。。越多越好。。。。。。我比较着急,麻烦快点,谢谢。”
房门被敲响后又过了两分钟,她开门吃力地弯腰从地上搬起整整一箱冰块,还没走到浴室,托着塑料箱底部的手指和掌心已经被冰得没了知觉。
冰块从箱子里滚出,再滚进浴缸里,下冰雹似的铃铃啷啷的声音徘徊在耳边。
消肿最快的办法就是冰敷。
她必须在明天开工前保证自己的皮肤状态一如既往的洁净无瑕。
四肢僵硬地脱下外衣外裤,颤抖着手指拧开浴缸末端的水龙头。
浴室的地板都变得冰冷,被关在浴室里的冷空气钻进毛孔,血管里的滚烫和灼热,皮肤却感到刺骨的寒冷,两种极度恶劣的感受同时产生。
余音宁愿是后者,因为她早就有心得体会,她认定自己可以忍受。
她咬紧牙关,指甲扎进掌心不觉得疼,抬脚拨开浴缸里的冰块为自己找到容身之处。
冰块在冷水里融化得很慢,从水下传出的碰撞声并不是冰块在融化,是她不停抖动的肩膀和双膝磕在浴缸内壁。
鼓着腮,在水下憋足了气,视线随着水波变得越发模糊不清,耳膜内的嗡鸣声完全掩盖住所有的一切,连自己的心跳也越来越缓慢平静。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通,请稍后再拨——”
接连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是这样的回复,程简双眉紧蹙朝酒店的方向看去。
难道是忘记了?不应该,她的手机从不静音。
那是在洗澡没听见?也不应该,这都过去快一个小时了。
程简心里忐忑不安,看了眼身后逐渐散去的人群,这时候回酒店合情合理。
几分钟的路程他等不及,以最快的速度跑回酒店,在电梯里也是紧盯着不断变化的数字。
他停在门口敲响房门,无人应答的几秒里脑子里弹出一千一万个想法。箭步回到自己的房间拿上她交给自己的备用房卡,回到她的房间。
地板上未干的水迹,随意摆放的药箱,散落在地面细小的锡箔纸,每一样都让他的眉间距越发缩短。
亮灯的浴室里面没有水流或者其他声响,过分的安静让他的喉咙紧得粘连在一起,难以呼吸。
压在后腰的冰块慢慢融化,余音还在心里倒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