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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守异势（第2页）

他的这滴血不知道苍天能不能得见，至少面前的三军将士是得见了，欢呼的声音逐渐归为平静。

“这……”与白英共事多年的徐数也是一惊。

“还有白讯，我军众志成城，要以白讯的头颅祭旗。”庾季夏走近两步平静地对徐数道。

近在咫尺，闻听此言的白讯，不知道哪里来的劲儿，又是一阵挣扎怒起。

“放开他。”庾季夏转而漠然地盯着白讯。

元吉等三人放手，白讯怒火攻心，一头向庾季夏冲去，电光火石之间，手起刀落——白讯的咽喉被刺破，刀刃划开了半个脖颈，血流喷溅而出，庾季夏的银甲与白披风皆被喷溅血染。

徐数站在几尺外，看着庾季夏用他的配刀斩杀了白讯。

白讯硬是生生站了几吸，才骤然倒地。

众人看着那个血人倒地……他身后的庾季夏露出了一贯平静的面容。

庾季夏道：“白讯虽为将，但理应与兵士同罪论处。白讯与敌国通信，是为叛国，他已然浮诛，以血祭旗。我庾季夏第一个杀的人是杜捷，第二个人杀的人是白讯，偷袭我们的吾木可汗他便是第三个，诸位随我出征，夺回玉林。”

庾季夏的眼睛向下，扫过徐数与姜和以及众将，又道：“我军将士三刻后出发，我们先去往金昌整兵，再袭玉林，有违令者，与白讯同罪论处。”说着，他拿着徐数流着血的尖刀在空中比划了一下。

徐数感受到自己后背一片潮湿……

“散了吧，早做准备。”

无人敢动。

哐啷一声，庾季夏扔下尖刀，走了，兵士四散。

徐数在原地待了片刻后，捡了自己的配刀，最后看了一眼白讯的尸体，吩咐左右处理，他好容易到大帐才又找到了庾季夏。

庾季夏又一次仪态全无地坐在矮桌上，他在等着徐数。

徐数恭敬行礼，低着头道：“将军，斩杀白讯实在是大事，还有出兵玉林，怎能……”

“我杀白讯不是你给我递的刀吗？”庾季夏盯着他的头顶反问道。

“我……”徐数大惊，抬头，正撞上了对方寒凉的眼睛。

“这才五月，我还不到十六岁，我怎么有胆子斩杀白讯？我为什么没有用自己的剑而是用你的刀，给大将军的奏表上说是你给我递的刀，不是更为合适吗？”庾季夏依旧是那个表情。

“你……你简直是颠倒黑白？血口喷人。”徐数惊呼。

“那又如何？你说大将军会信谁的奏表？且不论我姓庾，众目睽睽之下我可是用你的刀杀了白讯，你逃得了干系？”庾季夏站起身来，围着徐数走了一圈。

庾季夏抬起自己沾了血，仍在发抖的右手道：“庾大将军才走四五日，榆辛人出兵玉林，白讯醉酒大闹军营，你与姜和连日来散播传闻闹得人心惶惶，今天我又斩杀白讯，下令出兵，这军中真是乱作一团啊！”

徐数抬头看他，到了此时此刻庾季夏那张万年不变的脸上才有了一点怒气，才有一点像活人。

“该如何？”徐数知自己所做的一切已经全被对方知晓，更有如今的局面，退是大将军洞悉内情，他不仅仕途无望更是性命堪忧，进是出兵玉林，没有庾泽白讯挂帅，他要么马革裹尸要么败军之将。

“但如今还有一计可解。”

“什么？”徐数本是自问，没想到竟得了回答。

“赢。”庾季夏蹲了下来与徐数平视道，“你给我的兵书里是如何描写武帝的？他的评价为什么会那么差？”

莫名其妙的一问，徐数也莫名其妙的答了：“他杀了亲子，弟及兄位夺了先皇后亲嫂，后来更是……”

“都不是。”庾季夏打断了徐数道：“只因为他最后一战输了，他赢了三十年，最后一战却大输特输了。如果他赢了，五十岁再开疆扩土，那他做的那些龌龊事便不值一提。”

他用颤抖的右手扶住了徐数的手臂，“如果玉林这一战我们赢了，那这一切都由我们来书写，白讯之死，还有你做过的那些事都将会不值一提。”

“徐数，我知你与姜和是同门，与冯将军是姻亲，军中遍地都是你的人。回去，告诉他们，兵卒厌白讯久矣，白讯被处决，此时军心已稳了大半。我们去金昌找赵指挥会师，此战若赢，回到长安，我们便是胜利之师，所有前尘往事全都作罢，若输，回到长安……”

“我知道，我知道了……”徐数如梦初醒，“若输我们恐难以活命，我们一定得赢。”

“不是我们，是你。”庾季夏拍了拍他的手臂道：“天塌下来有姓庾的顶着，我爹姓庾，我怎么会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