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时分,大军找了块平缓的谷地,安营扎寨。
这你帮我打钉子,我帮你系绳子,又是一片兵卒的交头接耳之声。
白林一路听着这些话,只觉得越传越不堪入耳,他皱着眉头,穿过众帐,到了三军的主帐外。
“庾将军,放了我爷爷吧,我领他回去,保证他绝不再犯。”
白林才喊了一声,庾季夏就放他进来了。
“我代我爷爷认错,我定能……”白林小跑进来快速说。
“你不能,你又管不住他。”庾季夏面色如常打断了他,又道,“只是找两个人把他关了起来,又没有受罚。一路颠簸,你回去早些休息吧。”
亥时,一人一骑跑到大营。
元帅的中账掌灯,那通信兵的马直接跪在了帐前,人也滚了下来,庾季夏出了帐子就看到躺在他面前几乎跑死的一人一骑。
“大帅,昨晨……玉林城被榆辛人偷袭……”那通信兵满目漆黑,握着庾季夏的手,将信塞了出去便晕了。
这是第一个唤他“大帅”的人,带来的却是不该重燃的战报。
“传医官,快!”庾季夏将人放平,伸手轻抚他颈间的动脉。
他随后又展开了手中的那团信纸,又大呼:“令校尉以上都立刻来中账议事。”
徐数在榻前闻听元吉传令又闻玉林突袭,慌不择路的把左右脚的靴子穿反了。
待元吉走后,冷静之下徐数反而不慌了,他不是代帅,此事不由他做主他慌什么?
“此事全权由庾将军定夺。”少顷,徐数跪在庾季夏面前如是说道。
庾季夏抬眼看了徐数一眼,又看了说不出所以然的众将一眼,摆了摆手只道:“徐将军留下,你们都下去吧。”
徐数仍跪着行着标准的军礼,但垂眸不语。
庾季夏问:“徐将军的意见什么?到了此时该如何行事?”
“大将军刚走四日,要不去通禀他?”
“你也说了已经走了四日,恐怕现在已经走了三四百里。”
“我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徐数转了转眼珠子。
“你说?”
“我以为此事全都要怪白老将军,大将军的行踪泄露之事或许就是白讯传出去的。”
白讯昨晚才大闹酒肆,榆辛人也是同日早晨突袭的玉林城,相隔百里,徐数此言实乃滑天下之大稽。
庾季夏只是苦笑,没有回话,他走了两步,不顾礼仪直接坐在了矮桌上,他的头越垂越低,双手抱住额头。
徐数在烛火中看着他头疼的影子,强压下嘴角道:“此战庾将军以为何?是打还是不打?昨日白将军一闹,此时军心已散,将士劳顿,若是二百里奔袭玉林,终是大败……”
“若是不打,就这么回长安倒是伤害最小,榆辛人至多只下玉林,武威。只是大将军这一战本是大胜回朝,这……突变大败将军该如何交差啊?”
庾季夏只扶着额头没有回话。
少顷,庾季夏道:“白林何在?”
“或许在自己营帐里?校尉以下的现在应该什么都还不知道?”
“嗯。”庾季夏起身,向前走了两步,手扶上了徐数肩头道:“封锁消息,徐将军也回吧。”
徐数恭敬地行了个礼,转身,走到帐外忽然发现自己腰间一空,回头,急步又入了大帐,烛火映照中,他的配刀正握在庾季夏的手上把玩。
“徐将军原来习惯用刀啊,此刀很是锋利。”庾季夏见他回来,反手握住刀背,将刀柄递还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