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起,不知是为了报复一心想让他往上爬的父亲,还是满足自己看见父亲不爽自己就很爽的心理,他三天两头跑去青容花坊,寻欢作乐。
初时,段老爷听闻自家儿子去了那种地方,怒不可遏,鞭子断了十几条,可他仍去,他放下话,“砍了我的腿,让我变成你一样的残废,我就能待在家。”
残废二字,狠狠刺痛段老爷双眼,他一时失了力气,后来,鞭打棍来,他仍去,打得最重一次,他直直昏迷一个月才苏醒,然后就是卧床一年。
俗话说,坏事传千里,坏名声依然是这个理,他父亲花了十几年给他建立名声,没一个月就毁了。
提前段家嫡子时,大家摇头唏嘘,“挺好的一个孩子,怎么整天去这种地方,真是不成样子。”可他们眼底的暗嘲是那么明显。
往事种种,一幕一幕呈在脑中,段少玮回过神时,已过午夜。
盯着空荡荡的屋子,他突然很想很想出门,想着,也行动了。
一抹黑影越过围墙,翻出外面,自他修行后,轻功大大提高,这点高墙对他来说,不足挂齿。
漫无目的在街上走,感受着徐徐冷风灌入领口,衣摆飘飘,在一处高墙下停下。
不知怎的,他来到了瑶府,一墙之隔的里面,是瑶泉的屋子。
这条路,他走了数年,每次步入青容花坊三楼厢房里后,趁公子哥们喝得酩酊大醉,迷糊不清时,他都会偷偷摸摸跑来这里。
到了这,他心底那点烦闷自然而然消散了,他倚着墙,垂下头,踢着脚边小石子。
夷仙蹲下身子,问一旁站得男人,“他都到这了,干嘛不进去?”
“夜深人静,孤男寡女,他进瑶府做什么…”
夷仙扯扯嘴角,凡人还有这规矩呢,“又没人知道。”
“他喜欢瑶泉。”
“那不正好,瑶泉也喜欢他,两人见一面,表个白不就好了。”
殊玉吸口冷气,淡淡看着夷仙。
她只一味地——表个白,不懂他们二人现在处境。
指腹扫过耳垂,用力捏两下,夷仙更不懂殊玉,有什么事直接说开了不就好了,互相喜欢就表个白,表个白就好了。
他喜欢她,她喜欢他,两情相悦,表个白不成了嘛。
她们魔头直来直去,喜欢就表白,失败…就失败,失败又不可怕,失败后大不了孤独终老呗。
他魔又不会嘲表白者,在她断头窟里,居住的几乎全是魔,在那里,表白是很常见的事,动心就表,魔没往后想那么多,只顾眼前的芳心暗许。
殊玉:“你不懂。”
夷仙:“……”你懂。
夷仙捡起地上一颗石子,甩两下,直直丢到高墙后的房子里。
“别扔!”
殊玉阻拦不及,石子还是丢了出去,可出乎意料,石子在离房子一毫之地,垂垂落地,未碰房子,未发出声响。
二人互相看一眼,殊玉起了疑,将脚边的石子丢向高墙后的屋子。
夷仙又沉默了:“……”
这次依旧,石子始终触碰不到屋子。
不过片刻,殊玉明了,“虚无境内的一切,是他们过往,已经发生过的事,我们是插手不了,只得做未旁观者看。”
“哦。”
真没劲。
二人跟着段少玮一直杵在高墙外,直至天泛鱼肚白,公鸡打鸣,街道上开始有人来往,段少玮这时才回去。
“还怪多情的。”
“……”殊玉有时真觉她的博览群书是不是真的,“是痴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