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衣的绰号,是段少玮总穿黑衣服,瑶泉不知他叫什么,只能这样称呼他。
段少玮垂下头,意思很显然,他不能说…不能。
草坪上,瑶泉晃荡小腿,“好吧。”
“小黑衣,你好像总是不开心,到底是为什么?”
“我没有不开心。”
“撒谎!”
段少玮扭头,“嗯?”
“你扯谎时总是不敢看我的眼睛!”瑶泉瘪嘴抱怨,“你就是个小骗子,小骗子!”
段少玮哑语,他不知自己还有这个习惯。
见半天小骗子不说话,瑶泉有点后悔了,“小黑衣,我不是故意说你是骗子的,你别生气啊。”
小黑衣可是她唯一的朋友了,要是小黑衣生气不跟她玩,那她又是一个人了。
“我没生气。”
这一次,他直视上她的眸子。
漆黑深邃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瞧着她,瑶泉有片刻愣神,最后,瑶泉不好意思扭过头,“好啦,我相信你啦。”
……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不久后,段老爷发现异样,避免惹段老爷发现,段少玮不在去郊外。
可母亲发现了,母亲警告他,他求母亲不要告诉父亲,她应了,可要求是——叫段少玮以父亲名义去西房邀已孕三姨娘出街。
段少玮不是傻子,自然知晓母亲何意,就像她说的“段府只得有一位嫡子”
不应当是嫡子,而是唯一的孩子。
段少玮没应,晚上,他就被叫到父亲房里,又是一贯作风,鞭抽鞭打,皮开肉绽。
他躺了整整一个月,后来,段虎以照顾不当少爷的名由,被乱棍打死,那日,三姨娘摔了一跤,连人带娃一块去了。
段少玮依稀记得那日,段虎被压在雨幕里,棍子狠狠落下,他始终一声不吭,只直直盯着被三四个下人压着动弹不得的段少玮。
雨水滴溅脸上,段少玮跪在母亲面前,苦苦哀求她,他承诺只要母亲放过段虎,他愿做任何事…包括处理掉父亲的其他庶子。
他只顾得保下身边人,至于那些无辜庶子,他亦可替母亲除掉。
他求母亲,“母亲,我愿为母亲做任何事,求母亲放过段虎。”
雨水溅到地上,弹湿衣摆,段夫人始终一言不发。
刺骨的雨水一寸寸淹没他的膝盖,他跪着,抓着母亲衣摆,给母亲磕头。
换来的,是母亲一声冷哼,“你为了一个下人,不顾你身为段家少爷的颜面,当着大众的面跪下来求我,儿子,你真的错了。”
水珠混着鲜血缓缓蔓延而来,最后一棍落下,雨静雷停,周围变得寂静无声…
段少玮不可置信偏头,那双眼睛仍旧盯着他,雨珠糊了视线,他看不清段虎眸子里最后存留下来的是不是怨恨…
段虎死了,他的尸体被带走,听人说,是喂了野狗。
段虎咽气那一刻,母亲难得拿帕子擦拭他脸上水珠,用慈母惯常的口吻道:“看到了吗?你没权利,那就无力只得看着身边人离开你,所以啊儿子,权利才是一个人最应该追求的。”
“懂了吗?嗯?”
段少玮瘫坐在地上,沉默了。
看着母亲下巴轻抬,点向屋檐下坐在轮椅上脸色铁青的段老爷,这一刻,段少玮懂了。
他的求情才是真正害死段虎,他不该求情的,他的重情重义,对旁人来说感天动地,对父亲来说,如蛇蝎过境,一大隐患。
是段少玮的重情,导致段虎的死,段老爷要折了他的情,他无情无义,才得更好趴上权力之巅。
他错了,错得很彻底,很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