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荼靡一梦（第3页）

不知何时入的梦。

梦里黑云压城，隐有风雨欲来之势。

虞昭从未骑过马，可她此时手中执着缰绳，座下是驰骋沙场的烈马。

心莫名跳得很快，她不知自己从哪来，又要到哪去。

直到她从马背上跌落在地，虞昭才清晰地感受到膝下蔓延的痛楚。

霜天雁唳，鼓角悲风，耳边传来阵阵金戈相撞、铁骑嘶鸣声。

她趔趄着向前，直到触及到一‘物’，或许那并不是‘物’，而是一个人。

只是他浑身上下几乎无一处完好，血浸透了素白衣袍，而后不断蜿蜒向外淌。

虞昭颤抖着手揽住他，这才惊觉他竟如此消瘦，几乎快成了一副骨头架子。

“……是你来了么？”他的语气很轻，几近消散于风。

她垂首，这才看清怀中男人的面容，赫然是谢誉！

可谢誉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的状况虞昭看一眼便知，怕是挨不过半个时辰了。

谢誉强忍着痛意张口，唇瓣翕动，似乎还要说些什么，可终究什么都没能说出来，只呕出几口鲜血。

苍白的唇被染成靡丽的红色。

直到没了气息，他的眼都未曾合上，那素来漆黑如星的瞳仁暗淡无光，如蒙尘琉璃般灰白。

眼眶酸涩泛疼，恍惚间有冰凉自脸颊滑落，而后越来越多。

虞昭指尖抚上他的脸颊，欲替他合上双眸。

倏尔怀里谢誉的面容瞬息变幻，不再是那张斯文端方的脸。

一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容映入眼帘。

清隽而妖冶。

她深埋在心底，爱慕过又深恨过的那个人——江春言。

……

虞昭骤然惊醒，有冷汗自额角滑落。

她喘着气，一时间心跳如鼓。

自从她几个月前梦见自己惨死诏狱牢底之后，便再也没有做过预知梦，她一度以为是因为自己改写了自己必死的结局，所以付出了相应的代价，再也不得窥探天机。

可今夜她又梦到了未来会发生的事情，梦里绝望哀痛的感觉无比真实，谢誉、江春言，他们的面容竟然重叠在了一起，成了同一个人！

还是说，这世间从来就没有什么谢誉，出现在她身边的人，至始至终都是江春言？

这怎么可能呢？

江春言不爱她，这一点虞昭深信不疑，她曾在梦里看的真真切切。

可为什么他要大费周章地扮作另一个人，用新的身份来接近她？

倘若他只是奉命来缉拿她，亦或者杀了她，那他根本无需这般费心费力。虞昭身边仅有玄戈一人相护，他要她的命只是一念之间的事。

虞昭只觉冷意渐入骨髓，不好的预感自心头悄然升起。

她踉跄起身，欲点燃塌边那盏将才熄灭的油灯。

忽而身后传来窸窣动静，虞昭身形一僵。

透过窗扉照进来的冷白月光，她余光往身旁看去，而后凝滞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