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就是说,福安公主和当年端慈皇后的死有关么?
流霞抽了口凉气:“她胆子也太大了。可是她一个公主,和皇后娘娘过不去做什么呢?”
明蘅在脑中理了理过去的事,缓缓道:“不对,只怕不是福安公主和端慈皇后有龃龉。她恐怕只是做了对自己更有利的选择。”
当年端慈皇后崩逝,不是一度请立许太妃为后的说法甚嚣尘上么?
“圣上是嫡子,三王爷占了个‘长’字,但若是许太妃也做了皇后,三王爷的身份不就更加贵重了?”
倾海和流霞听这些皇家秘辛都忍不住暗暗咋舌,只觉得若是当真如此,这一查又不知要牵连多少人了。
明蘅却沉默了下来。
端慈皇后若真是死于非命,沈宗芳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和那些凶手们虚与委蛇了多久呢?
枕翠轻轻扣了扣门,打断了主仆三人的沉思:“娘娘,这……许大人来了。”
“什么?”明蘅一时甚至没听明白这句话,“什么许大人,哪个许大人?”
“许远山……许大人。”
如今虽说周氏是不可能再出来走动了,刘氏和许惠音早算不上许家的人,容梦溪不可能听许远山的调遣——这样一算,她与明芩又不算融洽,许远山还真找不出来旁人了。
但他跑来要见自己这件事还是让明蘅觉得颇为古怪,又有几分好奇。
她对枕翠道:“那就请他去正厅,我见一见。”
枕翠像是有些苦恼道:“是许大人身边的长随来的,我听他那意思,许大人想私下见一见娘娘。”
倾海警觉地阻拦道:“和他有什么好说的?还要避人耳目,只怕是没安好心。”
明蘅却斟酌了片刻。
许远山若是在外头要私下见她,她是一百个不应。但他独自前来七王府,也算是单刀赴会了……
总不至于是豁出去了,准备借这个机会一刀捅死她吧?
这样想着,明蘅到底是好奇心占了上风,让枕翠避人耳目把许远山带去了厢房。
许远山也不同她绕圈子,单刀直入道:“王妃娘娘可想过和许家联手?”
明蘅看他像是他突然把人皮一撕,变做个两头妖怪似的。
许远山气定神闲道:“娘娘不必如此诧异。对七王爷而言,娘娘算不上什么顶梁柱,但此时帮许家一把,对许家可谓是久旱逢甘霖,难道还能不任由你开口么?天下间你来我往无非一个‘利’字,和许家合作未必不是上佳的选择。”
“许大人,”明蘅耐着性子听他把话说完了,“既然如此,你不妨先说想要我做什么?”
许远山道:“严零榆手里的脉案。虽说是上交给了皇上定夺,但七王爷既然要借此兴风作浪,这东西定然还是在他手上。若是你能把它偷出来,或者是索性毁了……”
明蘅心道果然这件事和她猜测的相去不远。
端慈皇后的死不仅当真和福安公主脱不了干系,和许家意图谋取那个后位一样脱不了干系。
她好整以暇地看着许远山,看到他露出一丝不耐的神色了,才悠悠开口道:“许大人,你应当猜得到,七王府对王爷而言不会有秘密吧?”
许远山皱了皱眉,倒像是真没想到的样子:“我不是找了你的心腹么?难道你嫁进七王府这么久,连几个私下为你做事的人都没有?”
明蘅笑了笑:“有,不是被你们许家逼死了么?”
她想着许远山若还想说服她,她横竖要再借机指桑骂槐斥责他们几句。但许远山却没有再多说的意思,只是静静看了看她道:“意气用事啊。”
她听得懂,这是说她不知务实牟利,反而要去争一口气的意思。
那又如何?
她又不是刚刚才明白,她和许家道不同不相为谋。
许远山说了这句话,似乎就不再打算费神说服她了。但快要离去之前,他俯视着明蘅又丢下了一句:“王妃娘娘是不是认为七王爷总会给你作主,让你可以随意和我抗衡?”
“娘娘最好别忘了,你身上,可流着一半许家的血。”
明蘅抿紧了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