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洗砚不明所以,弹了个舌,“嘿,傻愣什么呢?”
“啊,啊,我。”刘一虎只能发出简单的几个音节。
“你们聊吧,我先回房间了,不打扰你们叙旧。”商老师善解人意,朝刘一虎礼貌点头后,转身进了东厢房,把正屋留给他们。
刘一虎还瞪着眼,没吱声。
“走吧,二愣子呢。”梁洗砚大大咧咧搂过他的脖子,把人往屋里带,“站外头不冷么,北京这天儿能冻掉耳朵了。”
刘一虎跟他进了正屋,身上的羽绒服还没脱,就说:“商老师我见过啊!”
梁洗砚厨房正拿筷子,随口说:“废话,他就是咱那年抢修地宫的负责人,还是你告诉我他姓商的呢,忘了?”
“啊?他就是啊!”刘一虎在八仙桌前坐下,还是一脸狐疑,“但不对啊,我不是在抢修地宫那次见的他,我记得很清楚,肯定不是那次。”
“那你不可能再见过他了啊。”梁洗砚拿着筷子和酒盅出来,“少扯淡。”
“谁跟你扯了,我是真的见过,而且印象特别深!”刘一虎努力转动脑瓜。
“您老慢慢想吧。”梁洗砚嗤笑一声,低头倒酒。
酒盅里倒了半满。
刘一虎忽地一拍脑门:“想起来了!”
“特么的。”梁洗砚被吓得手抖,酒瓶子差点没拿稳。
“他就是那个啊!”刘一虎一激动说话都磕巴,“就是,就是那个,我之前跟你说的啊,千里迢迢跑到咱们戍边那地儿,到了先抱着垃圾桶吐了大半天,然后说无论如何一定要见你梁洗砚一面的人啊!”
酒盅里的酒撒出一半。
“什么?”梁洗砚怔怔地抬眼。
“我就说我不会记错嘛!”刘一虎沉浸在回想成功的喜悦里,“我当时就说,那是个长得贼斯文漂亮的男人,一看就是读书人,就是商老师,绝对错不了!”
十一点左右,商哲栋听见刘一虎和梁洗砚告别的声音,又等了一会儿,梁洗砚刷完牙洗完脸,打开他东厢房的房门。
商哲栋正捧着书架上梁爷爷的一本藏书在看,闻声抬眼,就看见小京痞子站在门边,表情别扭又复杂。
梁洗砚没关灯,只是踢掉拖鞋,爬上床。
“给你个枕头?”商哲栋说着就要把自己看书拿来垫腰的枕头抽出来。
“不用。”梁洗砚按住他的动作,顿了一秒,横着在床上就那么躺下,寸头脑袋枕在商哲栋的大腿上,仰面盯着天花板。
商哲栋愣了一下,随后温柔地扶了扶他的脑袋,继续看书。
耳边是商哲栋翻书声,粗糙的纸质摩擦在一块儿的莎莎地响,冬日夜晚寂寥,梁洗砚眯着眼,静静听着这声音,许久后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去部队看过我?”
翻书的动作一顿,商哲栋很快又恢复如常,平静回答:“之前看你一直没猜出来,跟你赌气,想让你自己明白过来就没说,后来你答应和我在一起了,就觉得没必要说了。”
梁洗砚仰躺在他腿上,看着商哲栋被书页挡住半边的脸,忽地抬起手,捏了捏商哲栋的下巴,恨恨说:“知不知道自个儿晕车啊,大雪天颠几百公里跑过去想干什么?”
商哲栋垂着眼:“想告诉你我喜欢你。”
“”
梁洗砚对上那认真的视线,第一回,是真觉着鼻子有点酸。
“结果连我面都没见上。”他毫不客气地戳商哲栋的脸颊,“傻逼,讨人厌的恋爱脑,我烦死您了知道么。”
商哲栋弯了一下唇,没反驳。
梁洗砚放下手,惆怅地继续盯着天花板发呆,商哲栋看他没有再说话的意思,又翻了两页书。
“我在部队那两年,从来没人来看过我。”梁洗砚眨了一下眼,“刘一虎他们家里人恨不得有机会就来,七大姑八大姨天天都盼着能见他一面,可是没人来看过我一次。”
他闭了闭眼睛又很快睁开。
“您是唯一一个。”他说,“大老远,专门奔我而来的。”
额头上落下商老师温凉的掌心,轻轻一抚。
“那我荣幸之至。”
梁洗砚听见商哲栋说。
“晕车巨难受吧,听说您吐了大半天儿都没缓过来。”梁洗砚翻了个身,脸埋在商哲栋小腹里,搂着他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