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世德看了一眼,便递给一旁张叙安道:“找人誊抄,发往全国各县,叫县衙贴到菜市口告示栏上示众,再找个人在旁边大声地念,念他十天半个月!我要派人抽查,查出来没有照办的,叫他们自己掂量着办。”
张叙安应了声:“是。”
当天下午,这篇告示便张贴在了长安城菜市口,由几个小兵轮番上岗,在一旁大声反复地念。
来来往往的群众纷纷围上前来瞧热闹,听了强占民田、殴打佃户、强抢民女等字眼,一时间群情激奋。
大家又口口相传,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便在京兆府传了个沸沸扬扬。
而这只是尹家一家的案子。
年关将近,衙门马上也要封印放假了,尹家的案子收了尾,剩余案子,他准备等过完年了再说。
这阵子,大理寺上上下下都忙得不可开交,小年这一日,周祈安说了句:“手头上的活儿都停一停,早点放衙回家,年后再见。”便出了衙门。
难得天还未暗,暮鼓未鸣。
马车缓缓而行,到了将军府时,他见琴儿姑娘还在府里,两人微微见礼。
前阵子国公府、将军府都被屠了个干净,两边都要添人,琴儿姑娘堪堪忙完了国公府,这阵子又来将军府帮忙。
王叔放出去的十几个人,之前回老家避了避,最近也陆陆续续地回来了。
大家哭过几场,便又回归了往日的平寂。
账房小李升了管家,只是小李除了算账,其他事都不大擅长,琴儿便在一旁教导指点,还亲自到人市带了些丫鬟、仆人回来。
大家一开始还不会做事,在府中乱作一团,琴儿便日日到府上帮着打理调。教,将各房事务,谁负责什么都理了个清清楚楚。
这几日下来,府中可以说是井井有条、进退有度。
他见长廊两侧挂起了灯笼与彩绸,冷冷清清的将军府顿时也有了几分年味,想必也是琴儿叫人做的。
而正负手穿过长廊,只见玉竹、葛文州、方小信三人在前方鬼头鬼脑,正把着长廊木柱,偷看琴儿在院子里忙碌的袅娜身影。
葛文州痴痴地说道:“琴儿姐姐人美心善,连教训人都是温温柔柔的。”
玉竹压在葛文州背后,说道:“要是能被琴儿姐姐骂一句,那一整天都开朗了。”
方小信道:“琴儿姐姐今天早上还给了我一块糖吃呢!”
周祈安:“……”
他大步走上前去,给了他们一人一记爆栗道:“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这么喜欢琴儿姐姐,不如明天起都到国公府去报道。”说着,回头给张一笛使了个眼色道,“快管管你师弟。”
张一笛得了令,立刻板脸教训道:“鬼鬼祟祟的,成何体统,都到屋子里去罚站!”说着,一手一个地把葛文州、方小信拖走。
剩一个玉竹不是张一笛师弟,周祈安便道:“你也进去罚站!”
玉竹“哦”了声,垂头跟上去。
周祈安又道:“回来。”
玉竹回头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周祈安便道:“叫厨房烧水,我要沐浴。”
玉竹便又往厨房方向去了。
周祈安沐浴更衣,这才喊大家来吃饭。
今天是小年夜,周权却还在军营忙着没回来,他和几个孩子在自己屋里吃了饭。
他听说彦青前阵子回来了,最近日日和卫吉两人在平康坊吃酒逍遥。
卫吉派人来府上请过他几回,只是来找他时,他人都在外面忙着,至今未能与彦青见上一面。
“玉竹,”周祈安道,“帮我备一份年礼,我明日要到张府给张老先生请安。”
马上大朝会,他只能配合着做戏。
那份矫诏是他周祈安拟下的,大朝会上,若是百官问起此事,那他也只能指鹿为马,去做那万古的逆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