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幽僻少人,两侧高墙苔痕斑驳。
怀钰转过街角,忽然,一旁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扣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挣脱不得。
几乎本能反应,怀钰另一只手翻腕探向腰间,一声清鸣,直向人影刺去。
剑尖将至,巷口漏进微弱光线,映亮那人侧颜。
“万俟伊川?”怀钰杏眸圆睁,急急收住剑势,“你莫非,早早便在此处等我?”
毕竟小笺可没写明具体相约城西何处。
万俟伊川依旧那副野性不羁的模样,抱胸靠着墙,勾起唇角看着她,只是面容添了些许风霜。
“少主别来无恙?出手还是这般果决。”万俟伊川松手,向后略退半步,以示并无敌意。
万俟伊川淡笑,“若非情势所迫,我亦不愿在此险地与你相见。”
怀钰环顾四周,手腕轻转,长剑入鞘。
万俟伊川看穿她的忧虑,话语开门见山:“长话短说,环顾四周,是希望你,助我离开南夏,作为交换,你所想知一切,在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怀钰面色一凝,如此说来,万俟伊川岂非已在南夏潜居数月之久,昨日大昭来犯,各处城门严加戒防,难怪他会急于脱身。
随即,怀钰讥讽:“二王子未免太抬举我了,我一介女流,漂泊异乡,有何本事助你逃脱?何况,你又如何断定,我有想知之事?”
万俟伊川似乎早料她会有此一问,“少主过谦,当年应对我等智计百出,实在教人难忘,助我离开,于你而言,绝非难事,至于你所想知是何,南夏表面局势不明,其中牵扯,你便真无疑虑?
怀钰眸色微黯,万俟伊川潜藏南夏数月,必是有所图谋,暗中窥探,或者当真知晓不少隐秘。
近来勉之行事确实愈发难以揣度,诸多要务不再与她细说,加之万斛香一事横亘于心,她有些不知还该不该信他。
怀钰面上波澜不惊,“空口无凭,单凭你一面之词,教我如何信你不是信口雌黄?”
万俟伊川挑眉,“少主欲知何事?不若先来一问?”
送他出城,自然也有法子再扣下他,左右利用一番,怀钰眸中精光一闪,“戎翟究竟生了何等变故,让你甘愿在此蛰伏至今?”
能让戎翟可汗膝下二子亲身涉险,绝不简单。
显然出乎万俟伊川意料,他怔了怔,随即忽地低笑起来,“你果然警惕。”
万俟伊川笑音渐收,神色凝肃,“白鹤部狼子野心,欲夺我父汗之位,我潜入南夏,只为探查赫连渤与颛孙勉之勾结篡逆的实证。”
白鹤部正是昔日的皋落氏,当年大昭高祖重创皋落氏之后,可汗之位便被敕勒部夺去。
怀钰震惊,赫连渤乃是而今白鹤部的当家人最为看重的女婿。
谋夺可汗之位,此事勉之从未向她透露半句,白鹤部之前不是与三殿下勾结么,为此她甚至废三殿下,以致三殿下不能人道。
以往,即便不愿让她涉足危险之事,勉之或多或少,也会委婉提醒,何曾如此密不透风。
怀钰面上仍维持着平静,可惜睫羽轻颤,泄露了她内心波澜,怀钰问道:“他们具体作何谋划?”
万俟伊川观她强作镇定的模样,意味深长地笑道:“此事牵扯甚广,答应助我离开,我便从头至尾,细细为你道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