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蘅:“……”这人自黑自损倒是也不含糊,语气一如既往骄横的很。
他这副无所谓的模样让步蘅顿觉一阵急火攻心:“师父,您敷衍我能不能用点儿心,要真是路滑做得怪,摔的得是您的胳膊跟腿儿。”
骆子儒闻言倏而从A4纸上抬眼,眼锋犀利戳骨,精准地剐向步蘅:“少跟我扯淡,别喊我师父,我有教过你耍嘴皮子欺负老头儿?”
和狗脾气待久了对各类中听和不中听的话都免疫,眼下步蘅并不怵他:“哪里老,咱头发明明还没白几根儿。您现在还风华正茂。”
骆子儒狭长的眸轻眯,再度看过来:“老实交代,你脑子是不是让昨儿那雪给埋沟儿里去了?”
骆子儒这货埋汰人从来不保留功力,步蘅初入α就碰上他当众把校稿出错的男编辑骂哭,恃才嘴毒。
但他这挤兑人的话倒有奇效,步蘅在瞄到他的伤口后骤生的担忧被他这三言两语兜头浇淋,冲得一干二净。
见骆子儒尾巴绷直,眯眼瞧人,眉梢眼角均挂着不耐的样儿,步蘅甚至一度想笑,想起了白檐胡同里那只存在感极强的独眼猫绷直尾巴,全力御敌时的架势。
凡假老虎,都讲究架势,唬人用。
见步蘅弯眼笑,骆子儒依旧上火:“别站这儿傻笑给我看,想笑就下楼去蹲人,跟你大程师兄交流感情去。”
老头儿着实缺德,步蘅想,他明知道俩徒弟碰面仍尴尬,还哪壶不开提哪壶,分分钟要把那层没捅破的窗户纸给捅没,不知道想尴尬死谁。
步蘅转而提醒他:“怎么这么容易生气,您看人家哪家的师徒情是吵出来的?真不怕我们都叛出师门留您当光杆儿司令?再说了,不是有活儿干才喊我来的吗?我不走,我走了你后悔了还得喊住我,我还得倒回来。”
她踱了几步,在α前台的一众置物柜里翻找消毒棉球和黄药水儿,找到后又回到骆子儒身前蹲下,语气平和道:“抬下头?”
骆子儒仍避:“把你手里这东西拿的离我远点儿,犯不上。”
步蘅耐心十足:“您老了不能动需要人伺候的时候,肯定磨人,我要真是您女儿,您不听我的,我肯定得用强,最后我还得落个不孝的名声。不是您女儿,只是您拖带的学生,我也得落个不义的名声。您行行好,配合我工作,成不成?”
骆子儒仍拿眼斜她,但也开始配合,不再抵触抗拒。
步蘅将棉球擦上他磕破的额头时,骆子儒咬牙忍痛狠抽了口气。
步蘅手上动作不算轻柔:“疼就直说,我下手会轻一点儿。”
骆子儒回击:“继续这么熊,我看以后谁敢娶你。”
这话步蘅不爱听,何况他自己还从未有过婚配:“师父,21世纪了,结婚又不是人生的必然归宿。我得想结婚才会结,跟有没有人敢娶我没什么关系。”
步蘅边说边加快手上动作,没多会儿伤口粗略地处理了一遍。
步蘅亦没忘提醒骆子儒:“好了。您手这会儿别乱蹭,别碰,免得花脸毁容。”
一串你来我往言辞交锋也就此告停。
但话题既然打开到这地步了,有些事可以趁机交代下。
扔了手上的棉球之后,步蘅意图同骆子儒分享些近况:“这个学期挺忙的,一直没顾上跟您说,以前您问我跟师哥什么情况的时候,我跟您提过的那个人,还记得吗?”
骆子儒呲牙,语调儿又拔了两度:“照你平日那啰嗦劲儿,跟我提过的人海了去了,您指哪位?”
稍一回忆,骆子儒记起了些老黄历,又追问:“哦,那仙女儿?”
想起过去同骆子儒胡扯过的那些话,步蘅舒展眉目,笑,随即道:“对,是那位,我的了。要不要把把关?”
骆子儒含混吱了声,反问:“你强迫的?”
步蘅:“……”能有一句中听的话不?
步蘅不跟他扯皮:“才不会,我从小就是个以礼待人的人。最近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我和他这种情况,大概率算双向……嗯……双向暗恋,搁民间话本儿里,俗称为情投意合。”
骆子儒:“……”说的真真儿的,这脸皮忒不像个姑娘。
骆子儒轻嗤,后又正色道:“少秀。想要什么贺礼,自己琢磨好。我先欠着。”
步蘅知他虽嘴毒,但待自己一向不薄。
她大半辈子生命中缺少父亲这个角色,与骆子儒、郭一鹤这些长辈往来时,天生自带亲近感。缺什么,就不自觉靠向什么。
步蘅把消毒药水瓶盖儿拧紧,攥在手里:“又不是结婚,您暂时先祝我百年好合就好,我现在也想不起来我们还缺什么。”
骆子儒偏头盯她:“过了这个村儿可没这个店儿了。”
步蘅:“那就是给您省钱了,您记得我的好就好。”
骆子儒眼含不耐扫她一眼:“是掏我家底、抽我血送你礼,多大脸,好意思给自己贴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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