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补充道。
步蘅敲:“你们也去楼下,还是在楼上凑合?”
封疆:“消化不了的扔给我解决。”
封疆:“能躺平就不算凑合,别担心。”
步蘅:“没担心。”
封疆:“我有眼睛。”
步蘅又笑,心内大雪已霁,暗灯远明,这一隙无线拉长,似能从季冬拖至春天。
这人来人往,每个人均赤条条来去,什么都带不走的世上,有恋爱可谈很好。
*
恶劣天气还在持续中,夜里自然是没有争议的留宿。
步蘅同祝青同睡一室,裴盐盐占另一间房。
第二天一早,步蘅第一个睁眼,倒不是因为她醒得早,而是师傅骆子儒天刚明便call她,将她从沉梦里唤醒。
步蘅扔了几条留言进封疆和祝青的社交账号之后,便轻手轻脚地裹起衣服,应骆子儒急召奔向α。
积雪压路,能仰仗的无非公共交通。奔波数十分钟之后,步蘅才得以刷卡进入α办公区域。
乍进门,便见骆子儒蹲在α的前厅里,周边堆了一地A4纸,摊放了无数纸张材料。
时间尚早,连一向爱岗敬业每日早到的前台小哥也还没到岗,α内没有第三个活人。
步蘅将脚步声放轻,慢慢往骆子儒身边挪。
晨光稀薄,室内晦暗,厅内孤零零一束光打在骆子儒背上,映得老头儿孤单,背影寥落。他前方,正对着α所有陈设布置中最大的一个挂件,是幅裱字。据
骆子儒所言,是带他入传媒圈的师傅,步蘅的师祖,早一辈的调查记者严光耀所书,又传给骆子儒的。
是幅落拓行书,潇洒写意,上记一句箴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待步蘅走近了些,骆子儒蹲在原地没动,只挑眉问:“爬过来的?你最近这是又添了腿脚不好的新毛病?”
步蘅心道,又混账了,又逮我开涮。
嘴上倒是不跟他置气:“师父,您一大早火急火燎地把我弄来,是要吩咐我干什么活儿?”
骆子儒这才回头,一本正经:“这就发愁了?放心,活儿不大,就是缺德。”
步蘅:“……”
步蘅:“您提前给我打个预防针,是要坑蒙还是拐骗?”
骆子儒斜她:“干不干吧?”
步蘅老实道:“容我考虑考虑,您把我卖了,可就没人替您数钱了。”
骆子儒呵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父债女还。我就算卖你一下,怎么,你还意见很大?”
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的?
步蘅走到他身边蹲下。
骆子儒抽起地面上的一张A4纸:“别动,你别下脚没个轻重,踩了我东西。”
步蘅:“……”
近了,步蘅这才瞧见,骆子儒额角带伤,渗血。
第30章步履之往声名水上书
声名水上书(二)
骆子儒额上那伤虽不算狰狞,可这堆伤痕怎么瞧,于人也不会是无关痛痒。步蘅仔细打量了他几眼,见他不止额头擦破,嘴角淤青,颊侧也有擦伤。伤痕一路延伸,嚣张地横陈到他耳蜗前。
他的脸眼下宛如料峭青山岩壁,横空劈出根儿嶙峋松枝。
骆子儒这番模样步蘅看久了觉得眼疼,忍了几忍还是没能忍住,不问清楚、搞明白,脑子里根本装不进去别的:“师父,您……这是什么路数?”辛未明之外,他总不会一把年纪了还跟人直接激烈龃龉以致干架。
在同一个战壕里蹲久了,骆子儒就算堵上双耳不听,也能猜得到步蘅要问什么,他张嘴随便一扯:“多余打听些没用的。我自己弄的行不行?天黑路滑我眼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