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序舟不想这样。
无论是叶浔,程昭林,邬翊,亦或是谈惠。
他非常混蛋地想将死亡这件事划归为属于自己的事情,不想让自己亲近的人为自己流泪,痛苦。
他也不需要仍何的怀念和铭记,需要的只是死去后的轻松。
以及他从未体验过的健康。
江序舟听见床边传来叶浔悠长的呼吸声,不由得沉思——
自己该怎么做,才能让叶浔少一分痛苦。
第53章
这一晚,叶浔调整了很久的呼吸,都无法入睡。
他的脑子仿佛变成一台可以释放味道的放映机,不断重复这江序舟保护他的那一刻,放大里面的每一句话,每一种气味,每一个举动,却又在江序舟搂住他的瞬间,将一切都放慢下来,声音调至最大,甚至能听见花盆碎裂,每一片瓷片落地的声音。
江序舟的手很冰很凉,叶浔双手隆起,哈了口气,搓了搓。
可惜,这一口气宛如热水倒进冰天雪地之中,瞬间化成水蒸气。
起不了半点作用。
叶浔没有放弃,一直重复。
他的动作轻柔,轻柔地像江序舟同他说过的每一句。
陪护床比病床矮了一截,他瞧不见床上的人是不是已经睡着了,只能凭感觉去判断。
判断着判断着,困意袭来,他最后一次朝那只带了点温度的手哈了口气,搓了搓,准备将他塞回那人的被子时,那只手动了动,抓住他的手腕。
说是抓住,其实也不完全是,它比抓住更加温柔,更加克制,五指虚搭着,没有使半点劲,只需要叶浔一转手腕便能逃脱。
然而,他并没有这样做,反而再次握住那只手。
床上的人喃喃了一句。
叶浔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江序舟没有回答他。
叶浔噔地一下跳起来。
窗外惨白的月光照在江序舟脸上,白的吓人,额头布满冷汗,黑色的眉毛拧在一起。
叶浔的心跳得飞快,不知道是吓到了,还是前面起身的动作太大。
“江序舟?”他碰了一下那人的额头。
烫得吓人。
他放好江序舟的手,准备出去叫护士。
“……小浔。”
这次,叶浔听见了。
“我在,你现在什么感觉?”他停下脚步,俯下身问道。
江序舟不答话,依然在低声反复叫他,手指一直不断摩擦白色的床单,仿佛在隐忍着什么。
疼痛又或是别的什么。
叶浔低头扫了一眼,心里了然。
他知道江序舟现在很不安,很害怕。
因为网上说,乍然失去视觉的人,会极度缺乏安全感。
这就仿佛长期习惯的东西丢失,不安和害怕会如影随形,直到遗忘或者找到,才能有所缓解。
但是,叶浔和江序舟都不知道,这一次他们是遗忘还是找到。
一切的审判都在明天的检查。
“江序舟,你能听见我说话吗?”叶浔又问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