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记不清自己什么时候站在了手术室门口。
再一次回过神时,眼前只有一脸心疼的聂夏兰。
“……妈?”他不确定地叫了一声。
“哎。”聂夏兰心疼地拍了拍他身上的泥土,“你这是干什么了?身上这么脏。”
她小心捧起叶浔的手臂:“疼不疼啊?下次小心点,再怎么着急也要安全第一。”
“爸爸已经进去了,别太担心。”
叶浔顺着母亲的视线,落在同一处地方。
他想起来,方才自己的手臂摔骨折了,也想起来江序舟现在正躺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
聂夏兰拉着他坐在一号手术室前的长椅上。
这一层都是手术室,叶温茂在一号,江序舟在六号。
一个在叶浔面前,一个他左边。
聂夏兰害怕地抓住叶浔的衣袖,絮絮叨叨个不停。
可是,叶浔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眼睛时不时停留在面前,又时不时移到另一扇门前。
他总感觉自己正在失去点什么,但他不想承认。
叶浔毫无根据地坚信江序舟会挺过来的。
“儿子,你说……”
“江序舟家属在吗?”
聂夏兰的话被护士打断,叶浔后背一僵,艰难地转过头。
护士手里拿着一张白色的单子,朝等待区张望一下,再次喊了一声。
聂夏兰没有听清名字,只是觉得在这种情况下喊到名字,都不会有什么好消息,所以她攥紧自家儿子未受伤的手臂。
“希望你爸爸能顺利。”她喃喃道。
“在这……”叶浔见护士摇着头,准备走回去,急忙站起身,快步走上去,接过那张白纸。
他恍然感觉自己不认识字了。
“病危通知书需要家属签字。”护士有些疑惑,“你是家属吗?”
叶浔点了点头。
他终于想起来自己算家属。
在江序舟做法洛四联症手术时候,他们就去签订了意定协议。
叶浔算是江序舟的家属,是真正意义上的合法家属。
他拿起笔,笔尖轻颤,几乎落不到纸面,好几次深呼吸才歪歪扭扭写下自己的名字。
“叶”字的最后一竖,划破纸张,戳穿心脏。
护士接过通知书,匆匆离开。
叶浔回到聂夏兰面前,这次,他没有坐下。
“……妈。”
两滴眼泪滚落。
聂夏兰心里了然:“是小江吗?”
眼泪代替了回答。
“你去他门口坐吧,你爸这边有我。”聂夏兰叹口气,“做手术总要有人守着的。”
没有希望,没有等待的人犹如天边一朵悠悠荡荡的云,转眼便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再也不会回来。
叶浔一直坐在六号手术室门口,唯一一次离开是送叶温茂进IC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