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浔移开吹风机,到旁边的书房搬来椅子。
上次贫血晕倒的画面历历在目,他可不想再托江序舟的福去一趟医院,再经历一遍那样的流程了。
哪怕就算这样做,他可以顺利逃脱出去。
然而,在没发现别的方法之前,叶浔不考虑如此极端的方式。
更何况江序舟大病初愈,小心为上比较好。
江序舟没有过多拒绝,听话地坐在椅子上,微微垂着头,任凭叶浔摆弄。
叶浔顺手抽来毛巾,胡乱地擦干他的头发,又想起什么似的,倒了杯温水,拿来药,直接递到那人眼前。
江序舟并不想吃。
胃里仍残留着方才吐过后的灼烧感,烧得想吐,可是吐不出来,只能徒劳地干咳几声。
叶浔皱眉,端着水和药的手没有动。
湿润的毛巾搭在江序舟头上,给他本就沉重的脑袋多添加几分重量。
他的头再次低了几分。
“……我一会儿吃。”他手堪堪抬起,拽掉头上的毛巾,疲惫地看向叶浔,“吹完头就吃。”
叶浔倒不强求,他转身拿来电子体温计,塞进那人的腋下。
“不吃药就先量体温。”他说。
“嗯。”
江序舟夹着体温计,闭上眼睛,静静忍受着身体里不停席卷而来的疼痛。
大脑被痛感冲击得有些麻木,恍惚间,他感觉自己仿佛一叶小舟。
一叶在痛苦海洋漂泊的小舟,一叶没有归属的小舟,一叶残缺不堪的小舟。
两人都不再开口。
叶浔俯视着。
面前的人睫毛止不住的抖,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未擦干的水,湿漉漉地布满整个脑袋。
他好像在承受一种说不出来的痛苦。
不是病痛的,而是别的方面。
是什么呢?
江序舟,你到底在承受什么?
叶浔没有问出口。
卫生间里的水汽散的很快,洗衣机发出工作完成的提示音,体温计同时发出轻微的一声。
江序舟眼皮动了动,没睁开眼睛,身子晃了晃,手伸进去拿出体温计——
38。5°。
洗澡居然真的降温。
叶浔怀疑是体温计坏了,一只手手背贴上江序舟的额头,一只手贴上自己的额头。
确实没有印象里那么烫。
他拿起吹风机,站近一些,准备给那人吹头发。
吹风机的声音很大,很吵。
江序舟厌恶这种声音,从小到大都很厌恶。
可是,他却喜欢给叶浔吹头发。
从谈恋爱那天开始,到分开那天结束。
叶浔的头发很短,摸起来软软的,吹风机的暖风会将暖意吹至每个发缝,指尖拂过,带上好闻的洗发水味。
那是他们两个同样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