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朝玄学盛行,桓胄本人对此亦深信不疑,若是太史令算得时日不对,他可以等,等到吉兆出现的那一日……
范随之案由廷尉卿亲自彻查,今日便叫了燕翎前来查问。
侍卫客客气气的牵引着她坐在了案牍之后,廷尉卿甫一抬头,被她的容色晃了一瞬,那艳到极致的容色叫他匆忙瞥开视线,暗自惊讶。
他定了定神,细细的再次询问了那夜的情况。
燕翎一口咬定范随就是想轻薄她,她素日与范随并无交集,他对自己的脸也不甚熟悉,还不至于到在那么黑的天色下直接把她辨认了出来。
“那殿下,那夜换了女装是去做什么?”廷尉冷肃着神情问。
燕翎顿了顿:“涉及私事,不便告知。”
廷尉闻之脸色微妙,清了清嗓子以掩饰尴尬。
燕翎从廷尉出来后寒露便道太后传召,说是陛下多日缠绵病榻,想着半月后去瓦官寺为陛下祈福诵经,再做一场法事。
寿宁宫内,皇后与宸妃皆在,燕翎给太后见了礼便坐在了一侧,宸妃起身给她见了礼:“长公主殿下。”
按礼,燕翎合该补办及笄礼,由陛下或者太后亲自给拟封号,但太后显然没那个意思,而陛下又缠绵病榻,不知何时才能好。
没封号的长公主还是这么多年来头一个,若是放在寻常公主身上,早就羞于出门了。
太后看燕翎不顺眼,却还是不得不把她叫来商议祈福之事,她定了定神,只有半月了,半月后什么都结束了。
“届时法会要诵药师经、普门品等佛经,你们回去各眷抄一份,届时给法师,叫他们放在坛上以便诵经祈福。”
“是。”
燕翎突然道:“儿臣倒觉得不一定非要前去瓦官寺。”
太后蹙眉:“为何?”
“祈福祈得本就是心意,倒不如法坛设于建康宫前,命法师前来在此祈福,这样皇兄也可直接受法师的福泽。”
“妾身觉得长公主说的有道理。”庾氏如今与长公主关系不错,宸妃自然不与她为敌,但是太后也不能得罪,“母后,您一片慈爱之心,无论是在寺中还是宫内,佛祖定会感受到您的心意。”
太后脸色还是不好看,她原是想着调虎离山,以诵经之由把众人调离京城,步入他们的圈套,没想到燕翎竟当众驳斥她。
“瓦官寺有传言,寺外有一千六百级台阶,信徒一阶一阶走上去更有诚心,既要诵经,那自然是诚心为主,宫城守卫密不透风,有何惧。”
太后坚持如此,宸妃也不好说什么了,燕翎神色莫辨,沉默不语。
太后见机讽刺:“法会怎可随意变更场地,若是陛下出了什么差错,燕翎,你担得起吗?”
从太后宫里出来后,燕翎便回了毓庆宫,巧的是谢莹也在。
“公主。”谢崇见了她老老实实行礼,“我今日前来是要与你说,玄甲令查到了头绪。”
燕翎愣了愣:“什么?”
“确有一物与苏合香丸相冲,且此物极为常见。”
谢莹拿出一个纸包凑到了她鼻子前,燕翎蹙眉闻了闻,白光直充脑袋:“寒食散。”
“对,此物少量置于酒液中,本就会发散两倍三倍的毒性,致使王大人诱发心疾,再与苏合香丸对冲……”
燕翎攥紧了那纸包:“难怪,那酒寻常人喝了并无事。”
谢莹点头:“下毒之人实在是心思灵窍,寻常大夫也不知能有这么弯弯绕绕的一遭。”
“半月后他们就要动手了。”燕翎突然道。
谢莹愣了愣,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意思:“我这就回去告诉阿兄。”
燕翎点了点头,神思却不知飘到了何处。
“阿兄?”身后陡然传来谢莹惊讶的声音。
燕翎回身,便见谢崇青自门外进来,瞧着急色匆匆,她不知发生了何事,便问:“怎么了?来也不说一声。”
她看了眼外面,现在天色大亮,外面人来人往。
谢崇青对谢莹道:“你先回去。”
谢莹摸不着头脑,但触及兄长那带有清霜的神情忍不住生了惧意。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