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一绞尽脑汁应付过去,觉缘那老狐狸,刨根问底誓不罢休,赫连翊左支右拙,才勉强从偏殿中逃出来。
此时天边早就雾霭蒙蒙,香客散尽。
领着陈乔来的小沙弥还在兢兢业业擦拭香炉,他年纪尚小,但也知道赫连翊身份贵重,毕恭毕敬向他行了个礼。
赫连翊认识他,随口问了几句佛经,他精通此道,毫不费力把单纯的小沙弥糊弄得晕头转向,仿佛随口一问:“那位。。。。你领来的女施主,在我们来之前,在干什么?”
小沙弥正糊涂着,毫不犹豫道:“女施主供了一盏长明灯!”
得嘞。
赫连翊三言两语打发了小沙弥,毫不犹豫迈步朝着那面长明灯走去。
越走越有些忐忑。
她会写什么,会写。。。和自己有关的吗。
他几乎是有些急切地蹲下来,一盏一盏浏览过去。
*
陈乔已经很久没睡得这样沉了。
在掖庭,总会有这样那样的大事小情等着她定夺,久而久之,她睡得也没有那么沉。
这似乎是离开赫连翊后养成的习惯。
当她醒来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陈乔口干舌燥又昏昏沉沉,摸索着一口气喝光了壶中的凉茶。
她并未点灯,只一个人在夜色坐在床沿处发呆。
此时门外传来三声轻响:“咚”“咚”“咚”。
陈乔并未应声,她知道那是赫连翊,赫连翊总是那样敲门,连续不断、清脆利索的三声。
只是今日有些拖泥带水。
许久之后,门前徘徊的人总是不走,又等了半晌,“吱呀——”一声,门开了。
屋子中黑得极浓重,伸手不见五指,陈乔心安理得地坐着。
赫连翊似乎有些心烦意乱地“啧”了一声,不过很小声,不足以吵醒一个熟睡的人,但陈乔偏偏醒着。
她闻到一股清苦的药味。
——赫连翊手中端了一碗药。
他还未曾来过陈乔的厢房,挪动的很是小心。
他想把药放在桌上,陈乔敏锐地意识到。
陈乔很累,不想说话,不想引起赫连翊的注意,不想被任何人找到。
她把呼吸放到最轻,清浅地让人根本意识不到房中还有另一个人。
赫连翊的动作也极轻,只有把药碗放在桌上时发出的轻轻的碰撞声。
他应当是要走了。
陈乔屏声息气。
赫连翊的确是要走了。
他看见那盏长明灯后疯了一样跑到陈乔门前,又迟迟踌躇着不愿进去,后来还是小沙弥来给陈乔送药,他才假托送药之名,叩响了陈乔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