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涧池内,卢宽与周冶同泡一池。两人皆身着寝衣,浸湿后,不免紧贴肌肤,透出胸前、臂膀的起伏来,不免相互打量了一眼,目光骤然相遇。
这甫一遭遇,卢宽的孔雀本能顿时便唤醒了。他抬起双臂,搭上池边一展,便现出双臂的遒劲线条来。
周冶看了不由一笑。
卢宽一边欣赏着自己的风姿,一边笑道,““元亨如今为一方之父母官,连我家阿珂也托福,得了照拂。只是。。。。。。这熹园怎么说也是个小姐独居的府邸,这要传扬出去……”
“是不太合适!”
周冶笑着看了他一眼,伸了个懒腰,抬手放于脑后枕着,笑道,“这不是一许兄在吗?果真传扬了出去,我拜访的也是一许兄,与小姐无干。”
说着,话锋一转,“倒是我这几日看着,一许兄对令妹心思之细,用情之深,照顾之妥帖周到,实在生平罕见哪!满京城的兄长里,怕是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卢宽笑道:“我与阿珂是至亲,用心用情,乃分所应当,怎么都不为过。”
说着,他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不知元亨,可定了亲?”
“不曾。”周冶摇头道,也问,“一许兄定了?”
卢宽也摇头:“倒还未定。不过,元亨为何至今尚未定亲,想是心气高,挑花了眼?”
周冶笑道:“一许兄还年长于我呢,至今也还没定,那心气定然是更高了。我倒知道几个名门秀质,堪与一许兄匹配,不如……”
卢宽打断道:“有劳元亨挂心。我上有兄长,于儿女之事上不需要担大责任。倒是元亨你,毕竟是府上嫡长子,承嗣之事悉挑于你一肩,实在耽搁不得。”
周冶笑着摆手:“我不才,不是家中顶梁立柱之人,这事自有那愿意扛的人扛去,指望不到我头上。”
***
却说孟珂,收拾完了芳儿,在池内泡了不多久,待身上暖了过来,便收拾出去了。
卢宽和周冶那二人想是已起来多时了。
果然,出去一看,二人已在一旁暖阁里饮酒。
卢宽一见她,便起身上前看她道:“你一向体虚,不宜泡过久,半个时辰就够。久了只怕要气短昏厥。”
又嘱咐起回雪,“小姐泡汤的时候一定要当心侍奉,千万不可离了人。”
回雪一一应了。
他却还没够,抬手去摸孟珂的头发,见还有些濡湿,忙将她斗篷的帽子扶起,戴严实了:“怎么头发还湿了,仔细湿气入体,头疼,这时最不可受风。”
说着,将她扶到炭盆边坐下,又吩咐一旁的青汝:“烫一杯热热的来。”
孟珂像个乖觉的人偶一样,只笑着,任他侍弄。
可偏生那照顾人的像个孩子,这被照顾的,目光里倒带着些宠溺包容,面上甚至也有些慈母看儿的神色来。
周冶在一旁看了半晌戏,才笑叹道:“日后,一许兄的夫人,必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子。”
卢宽看都没看他,脱口道:“日后,我们阿珂的夫君,才是这世上最幸福的男子。”
“一许兄……舍得让小姐嫁出去吗?”
周冶意味深长地笑道,“也不知日后要什么样的妹婿,才过得了一许兄这一关呢。”
顿了顿,他又拿眼睛扫着孟珂,笑道,“难怪听人说,上贵府提亲的人,无不汗颜而出——原来是有一许兄这样的兄长在侧。莫说是一许兄了,就连小姐自己,有这样的珠玉在前,自然看什么人都不如意了。”
卢宽终于把目光从孟珂身上挪开了,轻笑一声道:“连我都不如,那实在也没什么可嫁的。”
两人这样有来有往,孟珂在一旁却浑似没听见一样,更不像其他女子——听人议论自己亲事就害羞躲避。
周冶看着更觉有趣,继续道:“只一许兄一人,便如此,莫说府上其他亲长了。不知又是如何疼之爱之,珍之重之。这日后要娶小姐之人啊……”
他啧啧几声,摇头笑叹道,“我都替他捏一把汗。”
孟珂突然抬眼看向周冶,一脸“还没完没了了”的样子。
“谁说我要嫁人?”
卢宽和周冶都愣了一瞬,看向孟珂,她并没有生气,也没有害羞,语气和面色都冷静,仿佛在说“我不吃这个菜”一样,明确而又笃定。
一时间,两人心下都有点不敢接,不免互看了一眼。这一眼中,一个含着“就你多话”,一个明瞪出“让你多嘴”的责怪。
“好,不嫁。”卢宽顿了顿,笑道,“咱们不嫁,就在家,永远在家,哪儿都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