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一滴一滴从屋檐坠落,眼见临近子时,她的心跳得也愈发快。
分明入了深夜,雨却下得愈发大,竟掺杂几道雷声,轰隆地响在屋外,好似要把天震碎一样。
她枕着男人的肩膀,盯着虚空,直到子时,她也未起身下床,前去信中告知她的地方。
今夜风雨交加,府中人均在屋中安睡,难以听到屋外的动静,没有任何一日,比今日更适合私奔出逃,只要她想,她好似真得可以离府。
但她还不想走……
她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身子早就僵硬,直到过了子时,她的心才彻底平复,小心挪动身子。
说不清心上愧疚多些,还是内疚多些,她只觉头很沉,想要彻底睡上一觉。
她方要阖上眼皮,急躁的脚步声从屋外传来,交织在雨中,愈发清晰,徐可心以为是守夜的下人,未分神理会,直到脚步声停在门前,她才霎时抬眸,错愕地看着门上男人颀长的身影。
房门被骤然敲响,“徐可心!”
男人压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徐可心霎时坐起身。
门上人影修长挺拔,但未有伞的垂影。
知晓他未执伞,她下意识起身,越过身侧之人就爬下床,仓促地跑到门外,一把推开门。
房门被骤然打开,男人身着玄衣,未执伞,整个人完全浸在身后浓稠阴沉的夜里,雨水顺着男人的额头滑
落,男人眸色阴沉,无声注视她。
“昭明……”徐可心方要开口,就被一把攥住手臂。
“同我走。”男人直接打断她的话,扯着她的手臂就要带她离开。
“可心。”
一片阴影从身后垂落,覆压在她的身上,徐可心身子一僵,下意识转头,却见方才还沉睡的男人此时身着单衣,眼底没有情绪地看着她。
林远舟揽着她的腰,将她困在怀里,让她难以挪动身子。
雨水顺着屋檐滚落,林昭明浑身上下早就被雨水浸透,背靠雷鸣雨声,死死盯着她,紧攥她的手臂不放。
夜色下,他的眼底浸满戾气,极为骇人。
“徐可心,你到底选他,还是选我?”
一门之隔,男人姿态从容,只揽着她的腰,将她拉入屋内,未等她开口,先淡声道,“如今可心是为父的妾室,昭明理应注重尊卑。”
“不日之后,为父还会娶她为妻,到时她便是昭明的母亲,身为小辈,却蓄意引诱庶母,你的礼义廉耻都学到狗肚子里不成。”
男人眸色淡漠,语气平静至极。
林昭明面色紧绷,却未理会他的话,只全然盯着徐可心,等她的回答。
徐可心夹在他们二人之间,背靠男人坚实的胸膛,本平复的心弦在顷刻之间骤然紧绷,心跳得愈发快,俨然要蹦出心口。
一人是她年少的欢愉,一人是她如今的依靠。
过去他们哪怕再不在意她,如今也都把一颗心剖开,完完全全呈到她面前,以求她的喜欢。
徐可心心跳如雷,面对男人的质问,只觉喉咙好似哑住一般,难以说出一句话。
并非不想说,而是她自己也不知晓,他们二人于她而言,到底谁更重要。
她对林昭明早就失了喜欢,但仍不免牵挂他,把他放在心上,而她喜欢大人,也早就难以放下他。
她迟迟不开口,身子僵硬至极,身后之人揽着她的腰,这次依旧未替她做选择,而是等她自己开口。
过了良久,久到寒雨卷携秋风,涌进门中拍打在她的脸上,她才堪堪找回自己的声音。
徐可心紧抿着唇,从身后人的怀中走出,深呼一口气后,上前一步。
见她挣脱自己的怀抱,林远舟半阖眉眼,无声看着她的背影,却未阻拦。
夜色下,徐可心紧抿着唇,主动走进雨里,迎着男人直勾勾好似野兽的目光,轻声道,“昭明。”
她的声音很轻,隐在雨里,不仔细听很难听清,而此时站在她身侧的两人,却都愿意为她俯身,耐心等她开口。
“你如今在朝中位居要职,尚且年轻,那日我思虑不周,才想要带你离开,之后我仔细想来,发觉我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