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林昭明眉眼冷漠,只站在门前,无声看着他的狼狈和颓废,“若无事的话,昭明先告辞了。”
林怀瑾紧攥酒杯,望着他毫不在意的面色,难言的恨意彻底蔓延至心头。
父亲对他们冷漠以待,母亲对他们不管不问,而他的二弟不知何时开始,也愈发厌烦这个家。
除了他林怀瑾,也只有他林怀瑾,还苦苦维持这个早就支离破碎的家,他们貌合神离,到头来真正被伤到的人也只有他一人。
他极力放低姿态,想要一个解释,想要一个道歉,想要他们的面上露出愧疚之色,可他们全然不在意,他甚至等不到一句关心。
临到头来,唯一的关心还是徐可心给他的。
他们是他的父母兄弟,他做不到报复他们,但他彻底不想再维持这个家的体面了。
既然他们都不在意,他又为何因此继续颓废下去,为了他们一次次伤害徐可心,致使女人愈发厌烦他,疏远他,对他避之不及。
若早就知道一切,早在徐可心刚入府时,他就可以得到她,可现在父亲也不愿放手,他彻底得不到那女人……
林怀瑾抬眸,素来阴柔平和的眉眼此时浸透恨意,愈发阴鸷骇人。
他攥着酒杯,死死盯着林昭明的背影,冷不丁道,“你知晓母亲和二叔通奸一事,那你可知晓,父亲意图休了母亲,娶徐可心为妻?”
男人身影一顿,眉眼露出不加掩饰的错愕,好似定住一般站在原地,良久后才终于反应过来似的,高声斥骂道,“你他娘在乱讲什么!”
“为兄是不是在乱讲,你自己清楚。”
林昭明站在门前,眉头紧拧,垂在身侧的拳头紧握成拳,手背青筋暴起,倏地转身大步向院外走去。
林怀瑾看着他这副怒不可遏的模样,难言的畅快霎时袭上心头。
不能只有他一人疼,只有他一人在意,他们所有人都不能置身事外,都必须知晓他的痛苦。
刚入秋那会儿,下了几日的暴雨,天方晴没多久,阴云又覆了过来,日头隐在云后,整个京城上空黑压压的,落叶在半空打转,透着风雨欲来的萧瑟。
“姨娘,二少爷的信。”
她被解了禁足,钉死在窗户上的木板也被人取了下去,徐可心坐在窗前,无声看着信上的苍劲有力的字迹,良久后轻轻阖上信纸,看向阴云密布的窗外。
秋风卷落叶,阴云漫天。
一阵风吹过,顺着木窗涌进屋内,撩起她鬓角的长发。
男人想带她离府,说会在子时等她,若她不去,他就走了……
指尖抚着书信边缘,一下一下缓慢挪动,只把信纸边缘磨得愈发削薄,也未停下。
她还未报仇,现在还不能离京,何况……哪怕报仇了,她也不想同男人一起离京了。
那日思虑不周,急切地想要逃避一切,才慌不择路地想要带男人一起离开,如今仔细醒来,男人还未弱冠,还有大好的前途在后面等他,她不想成为男人的累赘,也不想将他从高处拽下来,拖进泥潭之中。
她的好昭明真诚坦荡,勇敢坚毅,是天底下最好的男儿。
不能再同他继续纠缠下去了,她只会拖累这人……
阴云覆压在京城上空,没过多久就落下雨点,雨点一开始很小,如毛似针,斜斜落在弥漫尘土的石阶上,没过多久,愈下愈大,雨急风骤,只听屋外碎玉声不绝于耳。
夜色暗沉,方入夜未多久,身着朝服的男人执伞缓步走入院中,却见女人站在门前,不知等了多久,只一见到他,就要走进雨里。
男人先上前一步,揽住她的腰。
“雨急,当心受寒。”
徐可心依靠在男人怀里,看着男人的侧颜,忽得想起,刚入府时,她害怕男人不喜她,每日小心伺候讨好男人,执着于猜测男人的喜好,哪怕被他抱在怀里,也觉两人同床异梦。
可眼下她无须做任何事,就知晓男人在意她,不必再同过去那般,惴惴不安地揣测他的心思。
这人给她的喜欢很满,完完全全占据了她的心。
那封信被压在梳妆台前,入寝时,她枕着男人的肩膀,无声听着屋外的雨声。今夜男人难得地没有兴致,未索求她什么,只将她抱在怀里,早早熄了烛火。
屋内烛火熄灭,安静无声,独留门外的秋雨。
男人的手臂环在她的身前,揽着她的腰,结实滚烫的胸膛抵着她的后背,将她整个人完全抱在怀里。
屋外雨声不停,衬得屋内愈发沉寂,她甚至能听见男人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