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剪布的话,那倒是简单,叫边上的娘子来剪,剪多少给个十几二十文的,林秀水才能保证稳定将东西供给孙大和宋三娘,以及洗衣行等需要的。
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时,林秀水还跟陈九川见了一面。
此时河道畅通,所有的河运都要给新丝让路,所有船里丝船先行,不能耽误蚕桑,毕竟年年这个税占了桑青镇大头。
陈九川要送蚕丝往上林塘边上走,问她回不回,可林秀水手里活多正忙的时候,压根不是想走,只能托他带东西去。
两人并肩走在河岸口,陈九川说:“我这趟回去后,打算接桑英来。”
“我在镇里给她谋了份米行的差事,这活她能做。”
林秀水正在折柳条上的叶子,闻言柳条啪的一声折断,看了陈九川一眼,语气有难掩的震惊,“你跟伯母说好了?”
她不大信,倒不是说不想桑英来,并且有份活计,而是在她的印象里,张伯母希望桑英能嫁到桑林坡去,嫁个有桑林的人家,吃穿不用发愁。
所以她即使内心想过许多次,终究没有说出口,让桑英到镇里来,她那会儿连自己都养活不起。
而且到米行里上工,她光是想想,都觉得陈九川回去,得跟张伯母据理力争一番,很是头疼。
陈九川笑了笑,“我又不怕,我娘又不会真打死我。”
“哪怕真打死我,我也想让桑英从上林塘出来,能自己混口饭吃。”
“像你一样。”
陈九川低头看河里的船,“毕竟,靠人吃饭,都是端不牢饭碗的。”
他想桑英像阿俏一样。
“我先说,”林秀水举起双手来,“我是一万个赞成的,要是伯母骂你打你,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到时候没处去,叫桑英跟我一道睡,挤一挤。”
陈九川抬眼看她,轻笑一声,“那倒是不用,只是我们又做邻居了。”
他在镇里左挑右选,最后看中了桑桥渡河道口临河的一个屋子,那户人家要搬走,没跟林秀水说,是还没确切商量好,怕一场空,到这会儿才算是过了契。
只是凑巧的是,这户人家在林秀水住的这里,隔了条河,斜岔口第二家,就是养了鸟旁边第二户人家,一直都没有住什么人。
林秀水眼睛瞪得很圆,“真的啊?”
“假的。”
“陈九川!”
“嗯,我听见了。”
林秀水兴奋于桑英会到镇里来,她不大怀疑陈九川的办事能力,她跟小春娥是知交好友,而桑英算是亲姐妹,比她小一岁的妹妹。
她还去瞧了陈九川租赁的屋子,跟她住得很近,就隔一条小河,伸根长竹竿都能挂东西往来的程度。
她确实很高兴,只是陈九川死不正经,说是她娘家人,到时候来蹭吃蹭喝他都敞开大门,毕竟他确实有手好厨艺,但林秀水时常觉得,他最好去瞧瞧脑袋。
当然陈九川得送完蚕丝,才能再返回到上林塘,接桑英过来,得要些日子。
她给桑英做了新的枕囊、小包、领抹、发带等等,像桑英跟她同绑一条漂亮发带,把她的厚枕囊塞给她一样,至于陈九川,做点耐脏的就行。
当然怀抱欣喜时,林秀水只能抽空想一想,仍旧很忙。
顾娘子拿了绢本过去,给她接了十来条活计,而且因为实在相信她的手艺,人家是把衣裳送过来的。
搞得其他做领抹的娘子,除了心里有些许不是滋味以外,还有个问题。
“阿俏,收不收我这种除了年纪大,手有些抖,眼睛还不大看得见的徒弟,”有个四十几的娘子走过来问林秀水,“其实除了这些毛病外,我还算年轻的。”
“这不是说,干我们这行,是越老越吃香,老裁缝老裁缝,越老的裁缝”
“越老,”边上有娘子接上话。
另一个缝绣样的小裁缝说:“阿俏要不还是选我,我年纪小,手也稳,而且我肯定能孝顺你到老。”
老裁缝反击:“边上去,我们这种老裁缝,老是老,外头老,里头好,你懂什么?”
“我不懂,”小裁缝说,“我里外都好,又不是绣花枕头一包草。”
林秀水笑得手上抽的丝都在抖,她在领抹处同大伙混得都很好,主要她又不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