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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5(第15页)

“别人干一行成一行,我干一行,”孙大见林秀水脸色变了,登时笑道,“我干一行行一行。”

“我说我自个儿,一是狗掀帘子,净仗着嘴,二是那车轱辘架子,很能跑腿,这从上到下的河道口,哪有我孙大没去过的地,有活包给我干,只管放心。”

“我是给你说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破了口的,裂了缝的,烂了面的,小孩子玩意,娘子穿的,郎君裹的,能补的不能补的,通通不在话下。”

林秀水听他说得太流利,这从前确实是靠张嘴吃饭的,怪不得什么生意都能揽,而且他这种缝补揽来的活计,是先拿了人家脚费和缝补银钱,再付给林秀水,多退少补。

还叫林秀水能的话,给他开张条子,补了多少钱,他回去好交差,不能昧了人家的钱。

他还不止揽河道口的生意,往前竹木两行人家,往后瓦子河北岸,靠一口好嗓子,吆喝说诨话,也能揽许多活来。

在眼下桑树口几个缝补小摊子里,他总能将要缝补的东西转手,这个破灯给糊纸匠,那个烂竹罩子给篾匠周阿爷,这散了架的黄草席子交给黄阿婆,一堆乱糟糟的衣裳给胡三娘子。

最离谱最棘手的,全留给林秀水。

“这椅子也要缝?”

林秀水看着眼前这把椅子,就中间有块木板,两边空的。

“害,这不是官帽椅吗,”孙大张口便来,“说做个椅套,官上头得戴帽,坐的椅子也得戴顶帽。”

“那户人家是个官迷,只是考又考不上,我就说,官帽椅得戴帽,再绣只公鸡上去,那便是公鸡戴帽子,冠上加冠呐。”

林秀水真服了这张嘴,她没做过椅套,也没缝过公鸡。

孙大口一张,立即道:“小娘子,你得想,这不是跟乡下老进皇城,凡事都有第一遭,跟谁过不去,也不能跟钱过不去,给百来文呢。”

林秀水又指指桌上的针线盒,“那这呢?木头做的,我做个啥?”

“这事啊,那就是公要馄饨婆要面,真是众口难调,那家做婆婆的,喜欢套蓝布针线盒,那做新妇的,说想要粉的,家里就可着一个针线盒用,吵得天翻地覆。”

孙大点点这针线盒说:“我说没事,做个双色套,各看各的,就跟那蝉鸣蟋蟀叫,各唱各的调一样,合起来哪有什么婆媳情愁是不是,和气才能生财,有财了嘛,还能为个针线盒吵翻天。”

这口舌咋能这么厉害,一套一套的,活揽得

还明明白白,有理有据,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他跟林秀水熟了后,还从她手里买手套,不管布的,油布的,先掏钱给她,买了几十双的手套,半日便卖出去了。

布手套卖给搬运的脚夫,说手里有套,办事才牢,至于油布手套,划了船河边洗衣的娘子随便扯两句,弄得买一双不行,买两三双。

他这个销路特别稳妥,到处揽活,到处转悠,就算林秀水心血来潮叫染肆染的麻袋布头,他都放船上叫卖,压根过不了夜。

林秀水稳赚,他也不亏,说给林秀水卖东西和揽活,可比在分茶酒肆里跑腿,要赚得多得多,他是真的上有老,下有小,中间媳妇身子又不大好,每月买药得费一贯,靠林秀水得了济,每月能赚两三贯。

当然林秀水的生意到后头能铺那么大,除了跟孙大一张巧嘴有关,还跟一个人脱不了干系,那就是另一个跑腿的,叫作宋三娘,一个很瘦瞧着有精明相的妇人。

也是分茶酒肆里出来,跟孙大是相识,两人都看不惯酒肆里头的做派,要是新客上门,看人下菜碟,暗换菜蔬。

宋三娘曾是酒肆里头的焌(qū)糟,做的事擦桌子,斟酒以及换汤的活计,活太多,从早忙到晚,钱太少,每月到手只够些一日吃两顿的,喝稀粥吃盦(ān)饭,就是米放里头,用热水焖熟,或者吃淹饭,冷掉的剩米加点水泡泡,凑合对付两口。

听孙大说得好,她也跑来试试,她住临街坊巷里,跟邻舍关系不错,比起孙大船运,她更适合沿街叫卖。

她口才一般,胜在人精明,而且识人广,难得的是在市井里,有江湖义气。

她来时便说:“东西砸我手里,都不会砸小娘子你手里,我们做这行的,讲究活扛在肩头,睡了也得背着,出了事自个儿担着。”

宋三娘走街串巷揽活,她有头驴子,两边放篓子,但每次只揽一条街。她需要记住,东西是谁给的,住哪家的,付了多少银钱,能补好的都第二日送还,不能补好的,上主家那说一声。

不过她给林秀水揽的活,比较精巧,要用布做手帕、发带、香囊的,印象比较深的,大概她送来货郎卖的一只黄胖。

黄胖也是泥孩儿,属于悬丝傀儡的一种,大多盛行在清明,而且是西湖船上卖得盛行的土宜。

林秀水不大喜欢,主要这黄胖,一是用来做它的泥土颜色黄,二是肚子大,做得不大讨巧,但是要穿衣裳,她想想给做了身外穿的衣裳,到底没接这个活。

不是所有悬丝傀儡,都像苏巧娘做得那么精巧而细致,有些出奇得煞人,林秀水下不去手。

宋三娘主要卖香囊、手套、罩衣等比较多,她能卖到各条巷子的妇人和小孩手里去。跑的路多,东西卖得好,所以她也能带家里几个孩子,混上一日三餐,有时能赚一两百文,能加个肉餐。

但是林秀水有点苦恼,她哪来那么多的人缝手套,隔壁张阿婆跟陈双花两人,每日起早贪黑,赚两份钱,再多些也实在难以胜任。

而且王月兰每日下了丝行的活计,除了烧饭给她剪布样,林秀水觉得还是不大成,得再来两个帮手。

王月兰剪着油布给她谋划人选,她放下剪子,甩甩手说:“要是想找人缝,就前头那个男人掉河里没了的,我去帮忙的蔡娘子,你还记得不?”

“她人除了软弱,还有个毛病,就是觉得自己是女人家,又死了官人,不大好抛头露面,但是缝补手艺不错,经常接些周边邻舍的缝补活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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