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桂花气得恨恨跺脚,怪她没有个外甥女,真是气人,怪她家那个死鬼姓什么不好,偏偏姓吴。她要给她儿子改名,不姓吴了,姓应去,叫应有尽有,她还怕以后享不了福。
王月兰换行当的事情被热议了一番,而林秀水也被大伙问了一通,她被吵得耳朵疼,赶紧上南瓦子里去了。
别看时辰早,猫狗都窝在屋檐下打盹,可人都早早上工,南瓦子的路岐人早冒了汗,在那耍杂技。
林秀水到的时候,春大娘早已领着这帮孩子们,在街头吃馒头,吊吊嗓子,准备晚些时候开唱。
见了她来,大家很欢喜,春大娘赶紧塞给她个半冷的馒头,“吃一口先。”
林秀水推回去,“我刚吃完,大娘你来,我跟你说件事。”
她还记挂着这帮孩子,先前春大娘让她做乔宅眷的衣裳,她做了好几日,其间缝补的活计便有心无力,后头再做了一套,便说缓缓,她发觉自己两头赚忙不过来。
这回她倒是有了个出路,她站到边上,让挑担的人过去后,跟春大娘说:“我眼下在估衣铺有了相熟的人,那边有不少旧衣,给她们这种身形穿得也有不少,我去瞧过一眼,虽说衣裳有些破处,但是毕竟便宜,补一补就行。”
“一套衣裳大概五百来文,给我二三十补衣裳的钱,要实在过意不去,再给我五文脚费,买粗布的两三贯钱,能给她们置办出不错的行头,五日内,能叫大家都有行头穿。”
刘牙嫂开的估衣铺,她下工时去瞧过了,虽说破洞裂处有些多,但是那都是大户人家里出来的好东西,料子不错,花样好看,补一补照旧时新。刘牙嫂给她的是实诚价,她先给小荷置办了身。
春大娘听闻此话,差点没握稳手里的馒头,结结巴巴地说:“真只要那么些钱?”
“那当然,叫她们早些混口饭吃。”
春大娘连同一群瘦巴巴的女童,连声谢她,要给她行大礼,林秀水赶紧走了,回过头来说:“可别谢我,等瞧见了衣裳再说,有空到我那量一量身段。”
谢来谢去,怪累的,林秀水可听不惯,这她能相帮的,可不就帮一把,叫大家都能吃饱饭。
但有些吧,她真也不是那么想帮,并且觉得人家吃饱饭没事做。
比如大早上,她看着眼前这头瘸腿的驴,听男人说做个让它瞧起来好看,且不那么瘸的腿套。
林秀水摸了摸脸,她说:“我真想上东头那治牛马的学上两手了。”
那沧桑的男子是个半聋,只听治牛马,他连忙摇头说:“我这是头驴,驴,驴子的驴。”
“我晓得,我眼神好得很。”
“能好得很,”那男子一拍手,满脸高兴,“那我没来错地方,我这也真是歪打正着。”
林秀水想告诉他,什么歪打正着,他只占了一个字,那就是——歪——
作者有话说:[红心][红心][亲亲][亲亲]
第38章第38章关于手套的大生意
“我这头驴子叫来福,它只是说不来人话,但心里啥都懂。”
“能干得很,拉水磨能拉许久不歇,腿为啥瘸了,害,前头河道不止征春夫挖泥,还征驴子运泥,雨水下得多,路滑就摔折了。”
养驴郎耳朵听不清,得把右耳凑过来,听闻林秀水的话,毫不在意笑笑,“这瘸了便瘸了,好歹命还在。”
“那你这得上治兽的医铺里瞧,”林秀水冲他耳边大声道,她看了眼那驴子的腿,前腿有一条萎缩了,才走得一瘸一拐。
“用不着那样大声,我听得见,”养驴郎摸摸驴头,他有些气愤,“我去过了,上了药用竹板夹住硬绑,疼得它日夜叫。心眼可坏,当它是头驴子,又说不来人话,下手老狠了。”
“我还养了三四头驴子,那几头总笑话它,我就想啊,人瘸能穿鞋能拄拐,驴瘸也能穿个腿套,遮掩遮掩吧。”
“说得挺有道理,”林秀水扶额,“你咋不自个儿做呢?”
养驴郎实话实说:“这不是做得老难看了,我前两日问好多铺子,没人搭理我,路上有人跟我说,其他地方不管用,要上你这来,你这肯定有法子。”
“哪个人才给我揽的活?”林秀水当真不解极了。
“有一堆人呢。”
有那么一群人,看热闹不嫌事大,也不看看啥活,一股脑给她揽过来,天杀的。
“我先瞧瞧吧,你大老远过来,我就算做不出,也给你缝个腿套。”
林秀水没
骑过驴,倒是先摸上驴腿了,这腿吊着萎缩的肉,确实瞧着难受,驴难受,养驴的人更难受。
林“兽医”看完,坐下来琢磨,给开了个“方子”,“做只驴鞋先试试,不好用那就只能上别家去了。”
她边画纸样边一样样开方,“鞋面要用麻布的,透气,我给做靴子样式的,鞋底一半木块,一半布头,前面绑带的,边上插两根木片给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