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商羽也不问了,电话却照打不误。
他连这方面都贯穿了强硬激进的资本家本性,从一开始半小时的视频变成了两三个,又变本加厉到要她放在枕头边,手机对着脸。
林稚水睡自己的,他在深夜办公时,偶尔也注视着她睡颜。
林稚水第二次就拒绝了,说,“太亮了吵到我眼睛,睡不好觉。”
宁商羽顿了半秒,“你放床头,把屏幕调暗。”
林稚水又说,“你翻阅文件和钢笔声音都会吵到我耳朵……”
她表情真诚自称对睡眠质量要求非常高,体质非常敏感,这个借口理直气壮的把宁商羽的视频通话给拒绝了回去。
效果渐显,他那边沉寂了三天都没再打来。
盛明璎第七天就出院了。
林稚水又陪伴母亲回到了林家老宅,她还亲自找了辛静喧要了不少正儿八经补身体亏虚的药膳,整日在阿泱等人的温柔陪同下,钻进厨房里炖个没玩完了的。
而这时,深城地界的裴嘉因温文尔雅地敲响了大门。
盛明璎要静养,林稚水不想外界的一切事情打扰到她,于是,就换了身衣服,来到了附近一处象牙白雕像的喷泉广场喂鸽子。
港区的冬天没那么寒冷,并不刺人目的日光洒在身上很舒服,林稚水低垂着睫毛,拆了包鸽粮,安安静静地喂了一会儿。
裴嘉因也静立在旁边看着,等她抬头,他那双永远温润光泽的眼眸就笑了,语调不似怕惊动鸽子,是怕惊动了她:“宁总的秘书说宁太太你一直在港区,我就来了。”
现在裴嘉因是家主了,但是幕后真正有话语权的人,是林稚水。
他姿态文雅,又很理智的摆好两人一高一低的阶层差距,不敢逾矩。
林稚水更清楚,这是宁商羽赋予到她手头上的权利,指尖细揉慢捻了会儿鸽粮,才出声:“说说近况吧。”
裴嘉因:“宁总已经开始收购裴家根基链上的大部分港口,这些巨额资金,我移了一半出来安顿了裴家那些私生子女,但凡想脱离裴家,都能领取一份在社会上安身立命的财富,想继续留在裴家生存,尽可进公司效力。”
他上位,人心不稳,治家手段需得仁慈点儿。
“裴观若呢?”林稚水问。
裴嘉因静止不动的神色落在她眼里:“裴观若又回深城了,亲自打击报复了一些替裴胤办了不少见不得光事的高层股东,其中包括欺辱过陈宝翠的,她案子虽没结,但是怀孕,能让她暂时获得一些自由。”
裴观若非常有手段和能力,早年间她想逃离裴家,就在暗中谋划着深挖一些人的把柄了,为了拿来做换取自由身的筹码用的。
陈宝翠一死,这些筹码立即变成了她手中的刀刃。
裴观若只是为了讨个公道,林稚水听后,没有阻止的意思。
不过裴观若法庭上不敢看向她这边,被保出来后,也一直不敢现身她面前,林稚水始终保持静默的态度。
在这静里,她重新端详了裴嘉因片刻,说:“我希望你做个好家主。”
话音落下的瞬间,满场的白鸽漫天飞舞了起来,裴嘉因身在其中,凝视着她这张生得极美又纯洁的脸蛋:“我会竭尽所能……”
做一个好人。
一个被心地善良的林稚水盖章认可的好人。
林稚水在喷泉广场喂了近两个小时白鸽的日常活动,也被随行的保镖如实汇报给了远在另一方的宁商羽,还附送了视频。
她的身影比中央那座象牙白雕像还要纯白,人来人往的都不由自主地停驻下来,回头多瞧她几眼。
裴嘉因一直陪着。
宁商羽忽而觉得视频一角这道浅灰色的西装身影有点碍眼,只是面色不显,继续漫不经心地把视频重复看了三遍。
容伽礼观察他已久,倚着门,对外从未向谁施舍过一丝弧度的嘴角笑了起来。
宁商羽掀起眼皮,淡淡扫过去了秒。
容伽礼步入到对面沙发坐,云淡风轻道:“依我之见,林稚水无非就是要你先低头说一句爱她,商羽,赴美坐上谈判桌,上百亿美金的筹码都面不改色敢开口,爱就这么难开口?”
在谈判桌上,宁商羽多大的筹码都敢玩,而冷情冷肺的精致利己资本家,唯独情爱,是半点不愿沾多的。
他们太清楚,沾了情爱的代价是什么。
容伽礼看他半点利都不让,玩味地继续笑,又端着平易近人的姿态好心提醒:“你再这样下去,小心林稚水开始否认你的合法地位。”
她一直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