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仪还没来及问清什么事,就听见谢津渡问,“前面在干嘛?”
抬眼望去是一大群人,女的都无一不穿这婚纱,男的则都穿着西装,再往后,有导游指挥摄像在拍摄,原来是遇到了剧组在拍戏,只是人群有些乱,主要围绕的是一对夫妇。
谢津渡他们刚刚行至近前,那对夫妇一下冲了过来,他们要赶飞机去别的地方,但这次拍摄请了五百二十对新人,寓意我爱你,他们走了不完美,求他们两帮个忙。
谢津渡征求了下周景仪的意见,他立刻答应。他们要演的也很简单,新郎抱着新娘走过五百二十米的地方,然后亲吻新娘。
换了西装出来的周景仪绝对是所有新郎里最帅的,谢津渡也禁不住扬了扬眉,团子说的不错,她身边真的住了个活生生的男主角。
周景仪的体力绝对算得是上乘,刚刚背着她走了那么久,这会儿走起路来也没见喘一下,只额角出了些细密的汗,眼看着那汗珠就要沿着他的眼眶往眼里落,谢津渡赶紧抬手替他擦了。
周景仪垂眉笑了,“谢谢。”
不知是不是角度的原因,谢津渡觉得周景仪笑起来的时候整个世界都在开花。终于到了终点,周景仪将她放了下来,接着低头就是一吻。细碎的、缠绵的吻和那天结婚当众的一吻全然不一样,谢津渡紧紧闭着眼不敢看他。
周景仪实在是太满意谢津渡青涩的回应,禁不住轻笑出声,再低头已经卷了她的舌头加深了这个吻。海风阵阵,谢津渡只能听见自己慌乱的心跳声,她想逃,腰间的大手却紧紧箍住她……
傍晚,天边飘过几朵流云,那云被斜斜照射来的阳光染得一缕金、一缕红,映衬的那碧蓝的大海里一开出了橘红色的花。
夕阳果真是无限好的,只是迫近黄昏,美好的事物总是短暂的、一瞬即逝的,譬如记忆里的那个人,时间啊,才是最残酷的东西。
周景仪瞥见她眼底的黯然后忽的抬手摸了摸她的脸,“明早要不要来看日出?”
谢津渡回神正好瞥见他眼底的光,盈盈的,染了那水的光芒,“应该和日落差不多吧。”
周景仪一弹她眉心,“我保证不一样。”他说这话的时候自信满满,谢津渡却不敢正视他的眼睛。
第36章第36章
36。
晚饭过后,周景仪和谢津渡在那海岸线上漫步,不知是不是因为靠近赤道,谢津渡觉得这些星星格外明亮。
周景仪看她凝着天上的星星看,忽的开了口,“我在英国的时候也常常和天文俱乐部的人出去找星星,然而伦敦总是不是风就是雨,晴朗又能看到星星的天并不多,一群人扛着天文望远镜又赶着半夜回家,那些家伙可沉了……”
谢津渡听他这么说,不禁笑了,“谁让你去的那么远。”n市四季分明,夏秋季节的星也是很亮的。
“其实,我也挺后悔。”要是他们之间隔着的不是那样的四年,他的小耳朵定然要比现在开心许多才是。
到了一处他忽然停下,在那沙滩上躺下了,拍了拍一侧示意谢津渡也躺下,“你还记得初中的时候你非要看什么流星雨,大半夜硬是要拉着我去看星星吗?”夜很静,周景仪的声音显得格外辽远而空旷。
她记得那次,电视里说有流星雨,她想去看,一个人却不敢出门去,最后只好央求了周景仪。似乎是十一月,夜里格外冷,出门的时候她穿的那点衣服虽然不薄,但到了下半夜还是禁不住牙齿打颤,周景仪解了自己的风衣扣子,两人一齐裹着才好了些。
隔天到了家,她没事,周景仪却连着一个星期没来上学,说是低烧。谢津渡去看他的时候,他忽然从床上跳下来,嚷嚷着让她帮他补课。
说来也奇怪,她打小的成绩就一般,只那时候忽然好了一阵子,就跟为了要给他补课一样。
那也是记忆里唯一的一次悄悄离家,后来被保姆阿姨数落了好多天,然而她并不后悔,那晚的星星实在是太漂亮了。
“小耳朵,你那时候都许的什么愿望?”他一直好奇,她那么多愿望里会不会有正巧有一个是与他重叠的?
“当时太贪心,一下子想了很多,都忘记了。你呢?”
“我只许了一个。”还没完全实现。谢津渡看着那辆骚气十足的大红色敞篷车迟迟没愿意上,周景仪像是非要叫个劲一般,硬是不肯换那辆老实一点的车,谢津渡的理由就是影响不好,学校里除了校长知道他们两的事,其他人还不知道呢,底下那么多同事,还有那些孩子……
周景仪冷哼一声道,“谢津渡,你说说我是不是带不出手?
恰恰相反。他说的是真的,那副画真的没有褪色,也没有枯黄,后来她才知道每一片叶子都被他用药水处理过。
那次之后谢津渡对梧桐多了一份特有的喜爱,然而故人依稀在侧,时光却悄度了流年……
可是今天她分明看到陶博然,这是她的一场大梦,还是说……亡魂会在雨天骤临人间?如果是他,为什么不肯认她?
她拖着沉重的步子蹚水而回,在刚刚那辆车子停过的地方抱臂坐了,任凭那冰冷的雨珠打湿头发、衣角。
过了许久,眼前多了一双沉黑的皮鞋,皮鞋的主人沉眉凝住她,眼含悲切。他手里握了一把大伞,头顶哗哗落下的雨珠在那伞面上溅出哒哒的轻响,流淌的水把他那好看的西裤腿打湿了半截。
她看不清来人的眉眼,直觉是陶博然,一把抱着他的西裤嚎啕大哭,“博然,你果然还是回来了,对不对?”
来人显然僵了一刻,接着开口斩断了她的绮念,“谢津渡……是我……我是周景仪……”
她微微发抖、哭着、抽噎着,撒泼般地捶他的小腿,“你骗人,你骗人,你是陶博然……我刚刚握过你的手,也听见你和我讲话,你骗人,你骗人啊……”
周景仪紧紧握住那伞柄,喉头骤然滚落,胸腔里剧烈起伏着,他的小耳朵怎么变成了这样。有时候他羡慕死去的陶博然,他死了,却让她记了这么多年。
手里的伞骤然滑落,他和谢津渡一起淋在了雨里。他想,冷吧,冷了才能清醒,冷了他能干脆地放着她不管。可看谢津渡像只流浪的小狗一般缩成一团,不住地在他脚边打着颤,他的心就像是被人撕开了一道口子,他终究还是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