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他开始雕刻记忆中裴迟的模样。
他知道裴迟不屑他这么做。
也深知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可他害怕,如果连他都忘记
就真的再也不会有人记起这个清冷却温柔到极致的裴迟了。
南乔做了很多个,从一开始的粗糙,到后面的绝美精致,栩栩如生。
手上起了茧子,出了血,忽然不知。
小时候的裴迟喜欢花
他说美丽好看的花,会让他心情好
南乔开始种花
大片的玫瑰,薰衣草,勿忘我,
红豆,丁香花,紫藤花
再到后来的栀子花,曼珠沙华,薄荷……
不知不觉间,小木屋前后已经被各色各样的花簇拥。
有时候他会躺在花海中的躺椅上,抱着雕刻好的裴迟小像,浅浅入睡。
有时候会在亭子里静坐一下午。
身边总是会放着裴迟的木雕雕像。
仿佛他从未离开。
他不是没有想过死。
他没资格死。
他连死都不配。
他要活着。
只有活着,孤独终老,才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日复一日
年复一年
又是一年春
他满头白发,脸上布满褶皱
不再年轻
南乔杵着拐杖,佝偻着身子,一双颤抖的手颤颤巍巍的给裴迟上香。
泪眼婆娑地开口,“在没有你的人间六十余载,现在我可以去地府了吗?”
整整站了两小时。
看着三支香平整地烧完。
这才如释重负一般,转身离去。
当晚,他给自己擦了身子,换上干净的寿衣,平躺在床上。
拿过裴迟的木头雕像,缓缓睡了过去。
三天后,路过的村民闻到了异味,这才透过窗户看进来。
白事不请自来。
村民们自发组织起来,一同前来为他吊唁。
将他风光下葬。
他的灵魂漂浮在空中,对着红着眼的善良村民们依依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