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亲觉得政绩上你足以代掌司农司,但年纪有些轻,是可以再磨练磨练,认为最妥当的方式是等你当了司农司卿,官职再升一级,那时将司农司拆出来,礼部尚书何正卿也不同意,但陛下心意已决,将他们都撅回去了,想来不日林少卿就要自立门户。”
谈的是正事,林蕴也将往日尴尬抛之脑后,谢过詹明弈这个内应“通风报信”。
詹明弈摇摇头:“我父亲特地告诉我的,他知道我是个什么性子,既然同我说,就是想借我之口告诉你的。估摸着是看林少卿你前程远大,想巴结你。”
他父亲原话是林少卿极有能力,但在资历尚浅,入朝时间短,在朝堂之上没什么根基,说詹明弈既与林少卿交好,便要在她需要的时候多帮一帮。
纵使有些事无法出手相助,同她说一说其中利害也是好的。
詹明弈接着道:“我父亲说此次司农司拆出来,是受了陛下与谢次辅斗法的波及,但他让你只管好好种地,不用想太多,既给了位置,就努力站稳脚跟,本领足够硬,便没人会动你。”
林蕴认真谢过詹明弈,再让他转达自己对他父亲的感谢,让他别说什么寺卿巴结她的话。
太常寺寺卿直言他一开始不同意此事,坦坦荡荡,不过是与小辈结个善缘罢了。
既然特地跑一趟,聊完了司农司的消息,詹明弈又同林蕴聊起水车的改进:“上次林少卿说增宽踏板,踩得更稳,但我算了算,感觉不如在上面加横杠……”
两人又你一言我一语,头碰头兴致勃勃地一起讨论。
讨论得差不多,天色不早,詹明弈收起图纸准备走了。
果然时间是一切的良药,都回到正轨了,林蕴正在庆幸,抬眼看见詹明弈脸有些发红,支支吾吾的:“林……林少卿……”
林蕴脑海里那根弦猛地绷紧,她顿觉不妙,可还没等她撒开腿逃跑,詹明弈就先说出口:“上次那事……你……你当心些,不要找一些不熟的,传出去不好。”
他!他什么意思?
林蕴眼睛都瞪大了,听见詹明弈接着说:“唉,若是旁的人,我听到见到此事,定是要骂的,但你……你这般我虽没想到,但不忍苛责。”
詹明弈乍然知道此事,独自消化了好几日,但最终想清楚了——
林少卿能有什么错呢?她为人直率纯粹,定是旁人勾引的她!
林蕴张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但紧接着詹明弈的下一句话直接让她脑子里那根弦“喀嚓”一声炸裂了。
他说:“那日我虽没看到正脸,但那小厮瞧着身形挺拔,若你喜欢这样的,我府里也有几个长得不错的小厮,你可以去看看,若是看中了,我帮你探一探口风……”
詹明弈苦口婆心,他在皇城中长大,奇闻轶事听过不少,林少卿这种事若是被捅了出来,依照她的传奇程度,必会传得沸沸扬扬。
可林少卿既然有此等癖好,也不好一直打压,说不定过两年她就迷途知返了,若是压着不让,怕是愈演愈烈。
他府里的仆从口风极严,还知根知底,这样林少卿若是想换口味,从他的人里挑,他还能帮忙捂住,减少传出去的风险。
林蕴感觉脸上都在冒热气,詹明弈这是帮她拉起皮条来了?
她像是被噎住,哽了好一会儿,才发出声音:“不用!不用!”
被林蕴拒绝,詹明弈反倒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林少卿瞧着目前只对那一个小厮感兴趣,可不等他问那小厮口风严不严,就被林蕴连推带攮送出去。
“时迩,快送客!”
将詹明弈赶出门,林蕴咬牙切齿,一扭头就又去了书房,才断几日的书信又续上。
谢钧收到信,展开信纸,一开始还带着浅浅笑意,前几日林蕴在信中张牙舞爪,很是可爱。
他也不想欺负她,可实在有些忍不住。
而且她也可以欺负回来,他又不会反抗。
【谢大人小厮的戏码唱得太好,詹明弈看了都说好,今日要送我几个漂亮小厮呢。】
看到这句,谢钧的笑意敛得一干二净,这般瞧来,詹明弈同林蕴的确是挚友,并无其他的心思。
不,何止是挚友,连这种事都要帮忙,这是狐朋狗友才对!
等收到谢钧回信,只有【不准收】三个字。今日这一遭,林蕴是尴尬至极,此刻总算心中平衡些。
不得不说,还得是詹明弈,乱拳打死老师傅,谢钧的小心眼她是知道的,该轮到他辗转反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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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钟响,宫门开启,林蕴跟在队伍后列,过金水桥,入太和殿。
这是林蕴第一次参加早朝,按理说自她当上司农少卿,就能上朝了,但她大多数时候都待在乡下,陛下又不勤勉,成日称病,两相叠加,林蕴这才头一回入殿。
不过卡在入朝的最低门槛,林蕴站在户部的最后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