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这么说。她拥有于斯年的样貌,却身怀于无声的人格。于无声修为境界的极限,就是她的极限。能发挥几成,但看执念多深。”
拾月道:“可看她的反应,她完全不知道,也不相信自己还有一枚避尘符。她觉得自己是于斯年。”
阮柒一时没有说话,看了眼轻靠在自己身上的李无疏,才道:“是这样。避尘符会令人逐渐忘记原本的名字,坚定不移地笃信现有身份。任何人试图拆穿真相,她都不会信。”
李无疏点头:“她只相信自己是于斯年。于无声对于斯年的寄望是成功飞升,所以司徒衍的执念就是飞升。”
孟宗主道:“飞升岂是轻易就能做到的事。”
他修行数十年,被俗事磋磨,连飞升的门都没摸到。司徒衍一个纸画变作的精怪,如何能够轻易飞升?
“司徒衍已得两件仙器,又用采元香养好了受损的元神,剩下的,只需制造一个契机。”
孟宗主脱口问道:“什么契机?”
“得到飞升之格。”
孟宗主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身为宗主,自也读过不少禁书,知晓这“飞升之格”可以通过何种邪门歪道得来。
想到儿子昏聩无能,对司徒衍言听计从,偌大家业沦为后者野心的垫脚石,感到恼羞无比。
“你从天心宗‘明媒正娶’的那幅画,现在何处?”
他语中刻意强调了“明媒正娶”四个字。
孟宸极犹跪坐在地上,不敢看他脸色,瑟缩地指向殿正中的隔断。
孟宗主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绕过隔断,后方挂着一副卷起的挂画。
不等他吩咐,拾月便将画取下,在他面前展开画幅,不出意料,里面一片空白。
——早被掉包了。
看着眼前的一幕,孟宗主气到极点,反而笑出了声。
只见他原路返回,大笑着走到孟宸极身边。
孟宸极看父亲把自己望着,笑声使人头皮发麻。
大不了再挨一巴掌!
谁知孟宗主抬起脚,往他腿上猛踹一脚。
这回轮到孟宸极的惨叫响彻殿霄。
这一脚非断了不可。
李无疏想笑又不敢笑,半躲在阮柒肩膀后面装作不忍见这父慈子孝的场面。
“孟宗主,消消气。你还年轻,大不了,再生一个。”
孟父气都捋不顺了,开始认真考虑李无疏的建议。
孟宸极抱着腿满地打滚:“李无疏——你信不信我下一个就夷平太微宗!”
李无疏欲言又止。
阮柒替他开口道:“司徒衍办不到的事,你能办到?”
孟宸极瞪着眼前两人,心中怨恨极了。
如果不是这两人多管闲事,他现在安坐王位,更有美人在侧,何至于要受这等气!
孟宗主朝李无疏和阮柒拜谢。
他过去也曾和道门其他宗主一样,有愧于太微宗,更对李无疏百般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