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福晋瞧着喜不自禁,却又莫名地眼中一酸,亲近地拉着年侧福晋的手,口中道:“快来坐。中午的大太阳,应该打个伞。”
话还未说完,年侧福晋的手已经一把牢牢扶住她,眼中羞涩不安坚持不一而足:“一直想和福晋、妹妹们说说话儿,今天才来,很是愧疚。”
她的话甫一出口,四福晋情不自禁地感慨万千,两个人相对无言,只细细打量着彼此的眼睛表情。
众人互相请安行礼,重新落座。年侧福晋微微低着头,姿态优雅端庄,众人本就因为她嫁进来后的独来独往心情不一,此刻都等着她说话。好一会儿,她慢慢抬头,轻声道:“邬先生、江先生给孩子上正经课程,我就过来了。”顿了顿,好似是解释地补充:“孩子们上学都认真,很好。”
这话很是温柔安静,颇有为人师者的神圣责任感。在座的侍妾格格们还没说话,她身后站着的两个大丫鬟额头上已经惊得忙拉她的衣襟:你是侧福晋,不是老师。
年侧福晋因为丫鬟的动作,众人的表情,不由地紧张起来,手里攥紧了手帕,只强撑着仪态。
这模样要四福晋看着不由地心里一软。四福晋乍然见了年侧福晋主动交往,已经喜不自胜,见到她这模样,不禁“噗嗤”一笑:“孩子们顽皮,倒是难得服妹妹的管。妹妹来的正好,我们正在商议今晚上请客的事情,妹妹来一起看看。”
“……好。”年侧福晋答应着,却是明显的心不在焉。发觉众人看过来的视线,轻轻抿了抿唇。
她担心四爷打架的事情,更心疼四爷受了伤流了血,可她又不好直接去书房看看,左思右想过来正院听听消息,发觉四福晋和妹妹们好似都不在意一样,在商议晚上请客,不由地秀眉紧蹙。
众位格格都是过来人,安能不知道她的心情?完颜格格捂着嘴,使劲要自己不笑出来声音。陈格格保持体贴温婉的微笑。其格忽闪大眼睛,疑惑地问:“你是不是担心爷?”耳边的蝴蝶翡翠流苏钗一晃一晃,艳丽大方。
年侧福晋微微红了脸,手里攥着的手帕拧成了麻花。
众位格格不错眼睛地看着她:曾经她们也是这样啊,可惜自家爷是根实心木头。
年侧福晋感受到她们“怜惜”的目光,更紧张了。加上初嫁人的羞涩,红晕蔓延到耳朵,端的是风流婉转、光彩耀目。
她虽然是关内人秀气的骨架,祖上也是山东辽东一代的北方人。看着是大家闺秀的散朗颇有文人的林下之风,但脸上利索的骨骼线条搭配丰润的面颊,透着几分娇憨忠贞不渝。一双丹凤眼清妆柳眉轻描,绰约如许,说不出的生动与典雅。体态纤秾合度,肌肤细腻,面似桃花带露,指若春葱凝聚,万缕青丝乌云一般。
四福晋看了两眼,一手捂着胸口,心里头不知道什么滋味儿:难道我和爷真是老夫老妻了?我曾经也是这样害羞地惦记爷的呀。可随即四福晋又伤心了,她和爷,好像都没有柔情蜜意过。也不对,曾经她是单方面的柔情蜜意过。
“别担心。叶桂去给爷看伤了。”四福晋干巴巴的一句,迎上年侧福晋担忧的眼神,鼓起勇气看向四福晋的一眼,颤动的长睫毛好似蝴蝶的翅膀,惹人怜爱。四福晋顿时心肝儿扑通扑通跳,恨不得抓住爷的胳膊肉来一个三百六十度旋转,狠狠地拧一把。
“福晋……我也,担心爷。”一道小小的声音响起,四福晋差点以为是自己说话了。面上一惊,微微侧脸,和所有人一起看向声音来源。
原来是新进来的耿格格,大约十六七岁,她是个十足的美人坯子,清秀的五官,一颦一笑都有着优雅的气质。真的特别像从画中走出一般,实在是太美了。一双妙目小鹿一般大而有神,轻柔目光从密密的眼睫后面探出来,让人油然生出一种怦然心动的怜惜。
四福晋咳嗽一声,目光扫向在座的所有妹妹们。
都脸红红地避开她的视线。
好嘛,合计着,都是来打探消息的!
其其格起身,拉着福晋的胳膊晃悠:“福晋,爷和太子殿下说话,会不会再打起来?”
“想什么?”四福晋伸手指一指她脑门,转脸对耿格格,故意虎着脸道:“你担心什么?”
“我……”耿格格泫然欲泣。“爷脸上受伤流血了那,我早上看见了。”一低头,眼泪真出来了。
四福晋:“……”
年侧福晋因为她的眼泪,也低了头,掩饰眼里的泪意。其他格格们一看,一起眼巴巴地看向四福晋。陈格格道:“福晋,我们找一个理由,去看看爷?”说着话,她脸上的安静娴雅不在,满是克制压抑的焦急和关切。
好吧,好像就是她不关心自家爷们。四福晋无奈道:“我去看看。”
“哎!”响亮的跟吼起来似的。
“好生看看请客的细节。本来应该是三天前下帖子,今天特别情况,有点仓促。”
“福晋都放心!”那语气,恨不得撵着四福晋走。
四福晋心里酸水直冒,稳稳地一起身,脸上端着沉静雍容的表情,动作从容地搭着一个嬷嬷的手,迈开花盆底,留给众人一个高贵雅致的背影。
后头一串目光盯着她,恨不得她飞过去,飞回来。
四福晋恨得牙根痒痒,一时又更恼惹出来这一切自家的爷们。一时又羡慕她们,羡慕她们能直接表达出来醋意或者情意。
她来到前头书房,见到苏培盛守在门口,听他请安:“福晋……”
“爷那?”
苏培盛哈着腰笑道:“和太子殿下在里头说话。”
“没有别人?”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