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神像是微微垂首的姿态,又有长袍微微遮蔽,叫人分不清神像真实的脸型和五官。可一眼望过去,众人第一感觉便是眉目冷峻出尘,容色逼人。在与祂对视时,却又能感觉到祂眼中的亲切与安定,深藏在眼底的柔和,就像是自己某位一见如故的朋友。
这样的神像充满故事性的神秘感,美得亦真亦幻,美得不可方物,叫人不敢轻易亵渎。
绷紧的绳子也跟着往外弹开后,罩在雕塑上的白布像是受惊似的晃动了几下,只不过白布厚重,依旧牢牢地盖着,没有露出里面分毫。
现在,骑兵把牛车给拦了下来,城门口的广场顿时人声嘈杂。
于是,在见到手的瞬间,他当即就退开半步,警惕地扬声喝道:“你是谁?自己走出来。”
出于安全起见,骑兵不会在没有看清白布之下的东西前,自己就先把剑放下来。
这话刚落,黑骑兵握着长剑的手紧了紧,嘴角忍不住有些讥讽。
他压根就不信教。
公爵护卫队一行动,教会神职人员和市议会的治安官也紧跟着他们的脚步。前者把接收和登记礼物的环节也搬到了城门口广场,而更多的治安官也被派遣到广场上维持秩序。
它从缝隙中显现出来时,或许是布料晃动造成的错觉,可骑兵第一反应是它在动。
市民们对此心知肚明,彼此也心照不宣。
很显然,卡森市的教会不允许自己管辖之下的任何一处教堂在声望上盖过自己。因此,即使这神迹再神圣,也不能成为威胁卡森市教区威信的“异音”。
现在听说是来自斯通霍洛牧区的礼物,广场一下子聚集了更多的群众。
车夫连忙抬头解释道:“骑兵大人,我不敢,怎么敢呢?!是绳子绑得太紧了,请再给我一点时间。”
站在大理石神像前,所有人的目光都忍不住被吸引,忘记了说话,也忘记了思考,连面前的黑骑兵也跟着怔了怔。
不久前,克洛德公爵的直属骑兵在例行检查中,意外在某件婚礼礼物中发现藏匿的刺客。这件事引起了公爵护卫队的高度关注,直接把案件程序搬到城门广场上。
这声音落下来后,有人对“斯通霍洛”这个名字产生了反应。
很快地,一阵细微的撕裂声中,布料从上至下缓缓裂开。
见那长剑寒光凛凛,紧紧朝着自己逼近,车夫连滚带爬,立刻给骑兵让开一条道。
白布下的“人”却像是感到畏惧似的,一动不动。
可是一回头,见骑兵队长朝着神像的方向高高挥起锋利无比的剑,车夫还是忍不住高声提醒了起来,“骑兵大人,那里面是神像,还请、还请您小心对待!”
没一会儿,广场就聚集了一小批围观群众。
只见长剑在空中一闪,下一秒就干净利落地割断了白布最外层的两条绳索。
于是,黑骑兵队长举剑刺入白布。
黑骑兵队长声音冷漠得不容拒绝。
车上装着庞然大物,用白布层层包裹之余,又被粗绳牢牢捆紧,遮得密不透风。这雕塑的形状和体积不同于寻常货物,即使看不到里面的情况,路过的人也忍不住多回头看上两眼。
“这又是哪个牧区的礼物?”
负责送货的车夫老实巴交,少有见到这么大的架势,更没有见过人拿着剑对着他的脸。他连忙从车上下来,一边结巴,一边解释道:“我是、我是受斯通霍洛牧区的西缅神父所托,来给公爵的婚礼献礼。”
车夫哪敢让这名凶悍的骑兵队长多等,尤其是他后面还有一群跟他一样神情冷峻的骑兵。
“把白布掀开。”
时间拉长,骑兵也没有了耐心,嘴角抿直,“你是不是在耍把戏?”
据说,一个多月前,斯通霍洛曾经出现过神迹,一度成为卡森市茶余饭后的热门话题,但没有过几天,这股声音就悄无声息地压了下去。
一旦发现异常,送礼之人的人要么当场拘捕,要么就是立刻格杀,绝不留情。
而他手中垂下的长剑在微微颤动,自己却没有察觉半分。
车夫并没有注意到广场气氛的微妙,只是继续胆战心惊,捂着心脏,战战兢兢地抬头望向面前凶神恶煞的黑骑兵队长。
“骑兵大人,请问……请问这样可以过吗?”
黑骑兵队长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手指微微收紧,连握剑的力道也慢了半拍。开口前,无意识地上下滚动着的喉结阻碍他干脆的回应。
半响,他收起长剑,低声道:“…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