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兮听着楚逸轩炽热的表白,心绪如被搅乱的春水。
明明是血脉相连的兄弟,一个如燎原烈火,毫无顾忌和隐藏;一个似幽潭寒冰,任她如何叩问,都泛不起半分涟漪。她的思绪不受控地飘向那个冷峻的身影,楚逸尘,你哪怕对我说过一句真心的话也好……
“是我孟浪了。”楚逸轩见她眸光黯淡,慌忙起身,袍角险些带翻了案上的茶盏。
见她不语,他急得额角沁汗:“读了这些年圣贤书,倒连进退分寸都失了,倒像个不知礼数的莽夫。”他懊恼地捶了下自己掌心,眼中却仍是少年人特有的赤诚,“可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的心,不想有一刻的骗你……”
林悦兮喉头一哽,眼眶突然泛起酸涩。
那些被她深埋心底的委屈与执念,在这一刻如决堤的潮水,再也藏不住。
滚烫的泪珠砸落时,楚逸轩慌了神,下意识用广袖去擦,却不小心蹭花了她鬓边的胭脂。
这个笨拙的举动让林悦兮破涕为笑,泪花在睫毛上颤动,嘴角却弯出一抹梨涡。
楚逸轩望着她泪中带笑的模样,心跳陡然漏了一拍。
晨光映着她泛红的眼眶,晕染出朦胧的柔光,将她苍白的面容衬得愈发楚楚动人。他攥紧了手中半卷诗书,才堪堪忍住想要将她护在怀中的冲动。忽而一阵微风拂过,卷起院中满地残花,却卷不走这一室萦绕的情潮。
“对了,”楚逸轩忽而想到了什么,眉眼轻扬,“后日宫中设宴,本来还担心你去不了,眼下,孙老先生说,只要度过了这关,便再无虞,到时候我一并来接你,可好?”
“不了!”林悦兮猛地听见这话,立刻蹙眉,脱口而出,抬眸间正对上面前之人错愕的目光。
楚逸轩倾身向前:“怎么了?”语气里满是紧张,“可是又疼了?”
林悦兮自知刚才失态,垂眸掩饰道:“我满身伤痕未愈,又是乡野出身……贸然入宫,怕是要给侯府蒙羞。”
楚逸轩忽然伸手,却在即将触到她指尖时生生顿住,转而拾起滑落的薄衾替她盖好:“休要说这般傻话。”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若这世上真有明珠,也该是你这般模样。”
他的眸底好似有星子坠落:“在我眼中,无人能及你半分风采。”
“我……”她红唇刚启,楚逸轩已快步走到门边,转身时眉眼含笑:“衣裳我已命人照着你的尺寸做好了,后日酉时三刻,我来接你。”
说罢,不等回应,掀帘而去,见凝霜捧着药碗,还不忘叮嘱:“这药苦,记得取些梅子。”
林悦兮望着空荡荡的门槛,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廊下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凝霜捧着药碗进来,面上带着笑意:“二公子临走时,特意嘱咐奴婢要按时喂药,早晚多添薄被,莫要让姑娘着了凉。”
林悦兮别头不语。
凝霜见状,将药碗放在案几上,抿嘴一笑:“二公子对姑娘可真是上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