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盛花影先吩咐春桃将李清秘密安置到城郊别院。
待安置妥当,她往正院去见婆母陈氏。才过垂花门,就听见里头传来阵阵笑声。
陈氏正在庭中赏梅,见儿媳来了,她眉眼舒展地招手:"花影来得正好,这株绿萼今早竟开花了!
盛花影微微一怔。几日不见,婆母面上没了愁苦之色,往日苍白的面容也透出健康的红晕,仿佛年轻了几岁。
她正要答话,却见陈氏忽然凑近,"我的儿,你怎么憔悴成这样?"温热的手指抚上她眼下青影,"这眼眶都凹进去了。"
盛花影下意识要躲,陈氏却已握住她冰凉的手:"手也这么冷。"转头对丫环道,"去小厨房把煨着的阿胶羹端来。"又低声问道,"可是侯府有人给你气受?"
这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盛花影恍惚想起自己出阁前,姨娘也是这样握着她手嘘寒问暖。
盛花影鼻尖一酸。她撩起裙摆,端端正正跪在地上:"母亲,儿媳有事相求。"
陈氏吓了一跳,连忙搀扶:"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说话!"
盛花影却执意跪着,将陈留灾情一一道来。说到易子而食时,声音已哽咽难言。
"这事。。。"陈氏沉吟片刻,眉头微蹙,"我做不得主。"
盛花影心头一沉,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果然,连婆母也。。。
"春桃,扶我回去吧。"她强撑着起身,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站住!"陈氏突然提高声调,一把拽住她的手腕,"你这孩子,性子怎么比我还急?"转头对丫环道:"还不快去请侯爷回府!就说我有要事!"
盛花影愕然回头,正对上陈氏含嗔带笑的眼睛:
"我虽是个妇道人家,却也知'民为邦本'的道理。
不一会儿,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安宁侯大步流星走进院子,"出什么事了?"
陈氏直接上前拽住丈夫的衣袖:"侯爷,陈留县的事你可知道?"她指向盛花影,"你儿媳要为灾民讨个公道!"
安宁侯目光如电般扫来,盛花影下意识攥紧了帕子。
盛花影随侯爷夫妇进入内室,红木隔扇门"吱呀"一声闭合,将凛冽的寒风隔绝在外。
炉中银骨炭烧得正旺,她却觉得手脚冰凉。
待她将陈留惨状和李清之事细细道来,室内陷入长久的沉寂。
炭火"噼啪"爆响,安宁侯沉默良久,突然开口:"若本侯不答应,你当如何?"
盛花影呼吸一滞,心里仿佛有火炸开,她挺直腰背:"儿媳自去敲登闻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