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方才开窗赏雨,许是风吹进来的。”谢昭愿轻笑一声,突然将茶盏重重搁在案上,“还是说,赵统领怀疑本宫窝藏刺客?”
“臣不敢。只是太后懿旨,要彻查六宫……”赵铎皮笑肉不笑地拱手,忽然抽动鼻翼,目光钉在谢昭愿身后半掩的屏风上,“这龙涎香的味道……似乎不是娘娘惯用的苏合香?”
谢昭愿袖中的手指猛地攥紧。秦安澜方才停留时不经意撕裂了一块衣角,此刻正从屏风缝隙露出一线玄色暗纹。
“统领好灵的鼻子。”她突然起身,广袖带翻茶盏,滚烫的茶水泼在赵铎靴面上,“本宫用的什么香,也要向太后一一报备不成?”
趁着赵铎后退的刹那,雪秋一个箭步上前挡住屏风:“娘娘新得的龙涎香饼,还是陛下赏的呢!”
搬出皇帝,赵铎的脸色微不可察地犹豫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如常。
他冷冷地看了眼谢昭愿,大手一挥:“搜!”
“是!”禁卫军们领命,迅速四散而开。
甲胄的碰撞声如潮水般漫向寝殿各处,气势汹汹。
谢昭愿听着锦缎撕裂声与箱笼倒地的闷响,目光死死盯着那截越来越显露的衣角,心中十分不安。
“报!西偏殿发现血迹!”一名侍卫疾奔而来。
赵铎眼中精光暴涨,谢昭愿却比他更快地冷笑出声。
“本宫今日处置了个偷盗的宫女,杖二十。怎么,赵统领连宫规惩戒都要过问?”
僵持之际,殿外突然传来宫人尖细的通传:“陛下驾到!”
明黄色的伞盖破开雨幕,秦承廷踩着水洼大步踏入,身后跟着满脸惶恐的舒妃。
谢昭愿注意到林雪舒发髻上金钗的位置变了,方才定是去慈宁宫报了信。
“朕倒不知,禁军何时能直闯后宫了?”秦承廷声音不怒自威,目光扫过满地狼藉。
赵铎慌忙跪地:“回禀陛下,太后遇刺……”
“朕刚从寿宁宫过来。太后凤体安康,何来遇刺之说?”秦承廷突然打断。
“这……”赵铎哑口无言,眉头紧皱。
秦承廷冷哼一声,转向谢昭愿时,眼底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复杂:“皇后受惊了。”
谢昭愿福身行礼,借机将屏风后的衣角踢入阴影:“臣妾无碍。只是赵统领口口声声说奉太后懿旨……”
“朕会亲自向母后求证。”秦承廷冷冷地瞥向赵铎,“滚出去。”
待禁军退尽,秦承廷忽然伸手抬起谢昭愿的下巴,拇指摩挲着她唇角,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
“皇后脸色不好。下次开窗赏雨,记得关严实些。”
谢昭愿瞳孔骤缩。难道他看见了?
“舒妃。”秦承廷突然转身,“你既说看见刺客往凤仪宫来,如今刺客呢?”
林雪舒脸色煞白:“臣妾、臣妾许是雨夜看花了眼……”
“既如此,便在寝宫中好好修养一番时日吧。”秦承廷甩袖便走,临到门口却回头深深看了谢昭愿一眼,“三日后封后大典,皇后记得答应朕的事。”
谢昭愿没说话,只是目送着銮驾远去。
雪秋腿一软,松了口气:“姑娘,陛下他是否……”
“也许吧,但他没证据。”谢昭愿盯着掌心被指甲掐出的月牙痕,绷紧神经,心思急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