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署里的那些废物草包,哪里能和咱们小神仙的医术相比呢?”
捏着刻刀的柳静思,伸手将桌上堆满的木屑拢起来,扫入一旁的箱笼里,藏在木屑当中的一对人偶露出了头。
与京郊田庄密室中的不同的是,并未刻上五官。
柳疏月上前将木偶捏在手中,细细摩擦,
“姨母,这是我娘亲吧?和壁画上一样。”
这木偶虽然雕刻的是七八岁正调皮捣蛋的年纪,可从衣着上看得出来,是母亲最喜欢的红,而姨母又长年一身靛蓝色。
见瞒不住了,柳静思抬了抬下巴:
“决明此刻已经在去西傲的路上,混小子还真是好本事,竟让明德帝染上天花。柳家早年放出去许多下人,他们都不曾改姓,还在庄子上生活着,天子一怒,横尸百万,你们可有想过那些下人们的死活?”
“他们是混口饭吃,才进了柳家。你失去父亲母亲和兄长嫂嫂固然惨,可那些人不无辜吗?”
“离开柳家之时,那些人的身契全都还了回去。”柳疏月语气不虞。
她早已经做好准备,手底下几处田庄的下人们全都按分红留人,唯有京郊庄子上的几个下人身契还在柳家。
柳震今日便会带着成叔去北荣,过几日她也会命柳叶举家搬迁,此后,他们不会和柳家有半点关系。
柳静思用刻刀抵在木偶脸上,用力划坏了脸,语气淡淡:
“普通人尚且能对捏在手中的东西,随意毁坏。何况是一国之君呢?整个大夏,全都是他的子民,不需要提供什么身契,也不需要和柳家有关系,想杀便杀。”
一挥手,一眨眼的事。
这就是皇权!
“月儿,在姨母心中,你还是个孩子。放下仇恨,向前看吧。”
这两句,柳静思说的艰难,喉咙似有针扎。
三年前,她与母亲周清宜已经知晓真相,而后便是无尽的后悔。
当年阿姊为了延续柳姓,最终选择嫁给同姓柳的姐夫。为了所谓守卫大夏的使命,怀有身孕仍在战场上厮杀,老三决明是阿姊被敌人砍了一刀,动了胎气,在马背上的生的。
与阿姊交手的西傲将领,没一个不敬佩她的,即便知晓对面的女将军是敌人。
若是那时,阿姊没有为了柳姓嫁给姐夫,或是嫁给霍朗空,也许一切会不一样吧。
“为何要放下?还有,”柳疏月不解的问道:“凭什么柳家一定要守着大夏?明德帝都已经烂成那个鬼样子,为什么要守着大夏!!”
柳静思突然回头:“是宿命。”
她不要再听这些魔怔言论了!柳疏月砸碎了木偶,碎屑刮破她的眼角,渗出一滴血,顺着眼角往下流。
“我只恨没有第一时间找到三哥,一起谋划,共同复仇!”
眼神决绝,带着彻骨的恨,她扯住柳静思包扎好的手,“姨母还是清醒些,您的身体比明德帝要重要的多。”
进宫,休想!
柳疏月说完,低头那刻收敛好杀意,仿若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拉着岳川离开。
*
弗一进了扶月阁,立刻关上门。
两人一左一右坐好,岳川先开口打破:
“欠我的炸鸡什么时候给?”
岳川啃着顺手牵羊来的酥饼,砸吧砸吧嘴,柳疏月小时候爱吃这玩意?齁咸!
她蹙着眉,咕咚咕咚吞了几口茶水下肚,缓过劲来,
“想问什么就问吧。手都要把袖子上的金线扣下来了,一纠结就爱搞一些小动作的毛病又犯了是吧?还有。。。刚才你在柳静思那的眼神好吓人哦~虽然吓不到我~”
柳疏月眸光微动,南诏国的事情,她是不应该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