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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管家提醒（第2页）

待柳怜霜停下抚琴的手，沈枫轻咳一声，提醒皇甫宸收敛情绪。皇甫宸急忙收起炽热的眼神，而柳怜霜已然站起身，回到座位，随意说道：“翠玉，把那屏风撤了吧。”

这句看似漫不经心的话令皇甫宸瞬间绷紧了下颌线条，却又不好过于明显地阻拦。然而很快，他便把这个念头抛诸脑后。

这样的时刻于皇甫宸而言极为珍贵。以往与柳怜霜相处的机会，虽偶有两人独处的时候，但往往不过是刹那而已。大多数时候，即便距离靠近，旁边却总有安和公主或者六皇子皇甫贺在场，以至于皇甫宸从未敢过分接近柳怜霜。而如今，柳怜霜不仅主动与自己交谈，还能长久相谈，更显得弥足珍惜。这种情况在过往实属罕见。

皇甫宸极力克制自己的视线，却又忍不住反复在柳怜霜的脸上停留。思绪在脑海中千回百转，他在琢磨柳怜霜是否有所企图。曾几何时，柳怜霜对皇甫贺倾心爱慕昭然若揭，甚至连皇甫宸都亲眼目睹她在面对皇甫贺时双眸中闪耀出的唯一光彩。皇甫宸明白柳怜霜对皇甫贺的感情深挚真切，而就算皇甫贺未必真心以对，他仍旧愿意用尽一切办法确保皇甫贺终生善待柳怜霜。

皇甫宸原已默默接受了柳怜霜满怀喜悦嫁入六皇子府的结局。然而，如今柳怜霜忽然对他流露出亲近的态度，似乎还对他有了些许倾慕之意。可皇甫宸心中明镜似的，他知道柳怜霜的目光中从未含着对他的深情。她的热烈情绪只会在见到皇甫贺时涌现。从前是深深的眷恋，但现在却掺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仇恨，或者这只是皇甫宸的错觉罢了。不论怎样，那些强烈的情感永远属于皇甫贺。这一点让皇甫宸内心倍感无助。

皇甫宸低头掩饰起耳畔残存的一抹绯红，慢慢平静下来。他不清楚柳怜霜到底怀揣怎样的想法，只是不自觉地生出一丝妄念。对于皇甫宸而言，只要柳怜霜快乐便是他最大的愿望。而柳怜霜浑然不知自己的每个动作和举止都在皇甫宸心里掀起惊天骇浪。

皇甫宸向来内敛，即使内心爱意深重，也只会以极为隐晦的方式传达感情。上一世，直至柳怜霜香消玉殒，她都未曾了解他对她深藏的那份深情。直到因机缘凑巧，在她去世后才得知小姐。所以这辈子柳怜霜下定决心，要真心回报皇甫宸的一片深情，选择嫁给他，绝不使他付诸东流的努力化为泡影。

二人身处雅间，温声细语交谈，各自心绪难平。为避免招惹议论，他们将雅间的门大开，还是有许多人目睹了这一切。这里经常有高官贵胄到访，摄政王皇甫宸名扬千里，自是众人熟悉的面孔。一直以来，这位摄政王冷若冰霜、拒人千里之外的印象深入人心，处理事务从来不留情面。可是今日竟然有个女子能同他在雅间里相对而坐，怎不让人心中充满疑窦？

当有人得知这一情况，为探个究竟，特意差遣小厮前去调查那神秘女子的身份。闺阁少女如柳怜霜虽不算广为人知，但仍有人识得。很快，消息传得满城风雨——

摄政王与柳家大小姐同在雅间抚琴吟诗的消息飞快扩散开来。摄政王竟放下身段亲自拨弦弹奏，而那个琴艺并不突出的柳家大小姐竟然敢为尊贵的摄政王献曲，这实在难以令人置信。

不久后，这些消息被采买归来的丫鬟仆从传至柳府。他们回府后立刻向上层管事汇报了此事。如果消息传出去，难免会引来诸多无端猜测和闲言碎语。管事听闻后不禁重重拍了下桌子，叹息着赶忙分别派人前往老夫人与夫人居住的院落告知详情。毕竟这府里的重大决定需由当家的老夫人和夫人裁决，管事作为下属无法擅自作主处理这般敏感事宜，只能尽快汇报才是明智之举。

柳老夫人率先知晓了此事。洛纷岚因为某些事情耽误了，未能在第一时间得知这一消息。柳怜霜在酒楼与摄政王相谈甚欢后，不便再久留，两人相互道别后就分道扬镳了。待柳怜霜离开雅间，皇甫宸站起身走向窗边，双手背后，目光投向窗外繁华喧闹的街道。他看着柳怜霜纤细的身影慢慢消失在人群之中，才不舍地将目光收回。

沈枫小心翼翼地问道：“主子，是否要派人仔细调查一下柳小姐……

”

皇甫宸抬眼望向沈枫，冰冷的眼神带着警告意味。当着柳怜霜时，他是那样温婉羞涩，如同一个还未完全成熟的少年，在心爱之人面前毫无保留地展现自己的真心，总是想把世上一切美好的事物都呈现给她，却常常因太过用心而导致适得其反，惹得柳怜霜生气。但在其他人面前，皇甫宸则绝非易惹之辈。

沈枫立即察觉自己言语失妥。虽说自己是皇甫宸身边的亲信，但也不敢冒犯到柳怜霜头上。于是他迅速跪下请罪：“属下越界了，请主子责罚！”

皇甫宸轻挥了一下手，一言未发。看着眼前满桌丰盛的食物，他竟没了胃口，淡然道：“罢了，回府吧。”

而此时柳怜霜已经回到柳府。她见到管家后，还特意提及海棠的事情，吩咐管家如果见到海棠，便安排她进府工作。管家点头答应，接着焦急地说：“小姐您终于回来了，请立刻前往老夫人院中，老夫人有要事找您。”

柳怜霜望着焦急的管家，眨了眨眼轻轻问道：“到底是什么事呀？”

害怕多说的管家只得压低声音提醒：“小姐，今日您与摄政王见面的情形被人看见了，外面流传诸多流言蜚语，老夫人也知道了。”

柳怜霜淡然一笑，答道：“好的，我马上去，谢谢管家提醒。”

管家连忙回答：“这是奴才该做的，小姐快些去吧。”

柳怜霜原以为老夫人叫她是为了大事，要是为今日和皇甫宸见面一事，则并无大碍。毕竟，她已决定将自己嫁给皇甫宸。而且当时在酒楼雅间的门一直都是开着的，他们的行为光明磊落，并不涉及男女私密独处的情况。旁人又何须议论呢？

所以柳怜霜没有返回自己的住处，而是带丫鬟翠玉径直赶往老夫人的院落。进入房间后，她向柳老夫人施礼。看到孙女回来，柳老夫人满脸笑容，忙召唤她坐在自己身旁。起身后，翠玉帮她解下披风抱在胸前，随后柳怜霜走至老夫人身边坐下。

“方才回到府里听闻祖母唤我前来，不知有何急事吩咐？”

柳怜霜软绵绵的声音听起来就像在撒娇，使得柳老夫人也无从严厉责备。

八十三

柳老夫人拉住她的手，笑眯眯地问道：“今日出去采买的丫头回来说，她们听见外面有人议论，说你在酒楼雅间与摄政王殿下一同抚琴。我原本以为这只是无稽之谈，但又听说你今天确实出了府。这事还得问你才清楚，是不是真有此事？”

柳老夫人紧紧盯着柳怜霜，眼神中分明透着一股笃定——

她似乎已经倾向于相信传闻属实，只是在等柳怜霜给出解释罢了。要是真的传出去说柳怜霜与摄政王有什么私情，这不仅会对她的名声造成极大的影响，还可能连累府中的其他姑娘，给整个柳家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更为重要的是，柳怜霜之前对六皇子的倾心，柳老夫人看得一清二楚，而六皇子也似有意迎娶她。可好端端的怎么就和摄政王闹出这些闲话了呢？这该如何让外人去评价柳家的女儿啊？若是这样下去，柳怜霜又怎能如愿踏入六皇子府？

柳老夫人轻轻拍了拍柳怜霜的手，诚恳地劝道：“祖母知道，你一直都想嫁入六皇子府，六殿下也对你很有心意。如今你都已到了适婚年纪，只等着六殿下进宫向陛下求娶。只要你稍安勿躁，在此期间别再传出什么流言蜚语来坏了好事。”

柳怜霜听罢，眸光略显暗沉，嫁入六皇子府？不过是皇甫贺的一厢情愿罢了。至于她决心要嫁给皇甫宸之事，至今除了洛纷岚之外尚无人知晓。因为还不想过早透露给柳老夫人，所以对于六皇子一事只能暂且敷衍：“祖母，孙女从前年幼无知，只因安和公主的缘故多与六殿下有所往来，便误以为自己倾慕于他。可现如今我长大了，渐渐能辨明自己的心意，并没有把六殿下放在心上，自然也不会考虑嫁入六皇子府。”

柳老夫人听了这话顿时愣住，满脸不可置信地追问道：“霜儿，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不再打算嫁给六皇子了吗？”

柳怜霜波澜不惊地点了点头，提及六皇子时，脸上丝毫没有寻常闺中少女该有的羞涩之意，显得异常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