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了口气,缓缓落笔,清秀的梅花小楷瞬间跃然纸上:我嗓子坏了,不能说话。
“怎么坏的?”
她写:吃药。
陆明慎盯着这两个字若有所思,随即眼神兀得暗下来,漆黑一片、深不见底。
“是因为……”他顿了顿,才往下说,“我一直守在那,耽搁了时间吗?”
沈秋晚身子一僵,望向他的眼神有些迷茫。
陆明慎自责笑笑,解释:“就是当初你假死,我一直在灵堂守着你,耽搁了三哥把你救出去。”
虽然他很生气沈秋晚假死也要逃走一事,但他更在乎她的身体健康。
当初他愿意在灵堂里不眠不休守着,也是以为她死了,想陪她最后一程。如今她活生生站在他面前,他感觉自己当初的行为有些可笑。
但也仅仅是有几分这样的感觉而已。
因为他同晚晚之间,不必计较这么多。
他走到沈秋晚身后,伸出手轻轻环住她的腰,真心实意同她说:“抱歉,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沈秋晚垂下眼,没有回应,只是睫毛落在脸上的阴影轻轻晃了晃。
她感觉耳边似有一阵温热的风吹过,酥酥痒痒的,陆明慎的声音便再次响起。
“晚晚,我们的孩子呢?”
他又在问这个问题。
沈秋晚瞥他一眼,低下头继续写字:没有孩子。
她抿抿嘴,又在这行字的后面补充了几个字:也不是我们的孩子。
她和陆明慎都未曾圆房,再者就是陆明慎还有隐疾。就算有孩子,那也是她同沈念安的孩子。
陆明慎呆呆望着纸上的字,声音有些沙哑:“晚晚,我的孩子……没有了?”
沈秋晚点点头,没有反驳他。
没有孩子,和孩子没有了,本质上都是这个孩子不存在于这个世上的意思。他这样理解,也没有错。
她感到灼灼目光悉数落在自己脸上,似乎能把她的脸给盯出一个洞。
陆明慎语气更低沉了些:“孩子是……怎么没的?”
他虽然也在乎他同晚晚的孩子,但相比之下,他更在乎晚晚的想法。此时此刻,他无比迫切地想要知晓,她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沈秋晚垂下眼,攥着毛笔的那只手开始颤抖。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陆明慎的这个问题了。一想到自己从前对这个孩子的期待,以及为了保住这个孩子,不惜舍弃一切离开京城,她便觉得这一切荒唐到可笑。
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那个太医。
如果不是那个太医误诊她有孕,那一切便不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局面,她又怎会沦落到如此境地。
人不人、鬼不鬼。
她发了狠似的握紧毛笔,指尖泛白,骨节分明,用力地戳在纸上。那一层薄薄的宣纸被她戳破。
陆明慎盯着桌上两个潦草的字,皱了皱眉:“太医?”
看她脸色有些不对,陆明慎扭头对福公公吩咐道:“福安,快去请太医。”
沈秋晚听到他说请太医,脸色更差了些,她想,若是等会儿见到上回那个误诊的太医,她定要他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