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会,陆明慎呼吸有一瞬不稳,但随即又恢复正常。他轻声问:“想好了吗?”
想到沈秋月,沈秋晚心下一阵愧疚。
若不是被她连累,沈秋月根本不会遭受这一切。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先保下沈秋月的性命。
沈秋晚看着陆明慎,点点头。她想好了,她要保沈秋月。
陆明慎脸色稍霁:“晚晚,你答应了?”
她继续点头,把嘴抿成一条直线。人在屋檐下,如今就算她不想答应,也不得不先答应。
“那晚晚……你和我说句话。”陆明慎言语中带上了一丝恳求。
从她回来以后,便再也没有同他讲过半句话。
他好久都不曾听过她的声音了。记得从前她同沈念安相处时,她很爱讲话,有时候她一个人都能同他讲上一整天。可惜,那个时候自己碍于身份,不能回应她。
但是现在都好了。
陆明慎的眼神落在她的唇上,连呼吸都不由自主乱了几分。
沈秋晚抬起眼看着他,茫然地摇摇头。
她不能说话。
之前大夫开的解毒房子,她几乎每日都吃,但却没有半点用处。她想,或许这就是上天对她的惩罚,惩罚她的多情和无情。
陆明慎的双眼一下黯了下来。
过了许久,他张张嘴,声音嘶哑:“为什么?”
为什么不愿意同他讲话,就这么抗拒他吗?
沈秋晚指了指自己的嘴,然后摆手示意。不是她不想说,是她不能说,现在这个时候,她真没有故意激怒他的意思。
但是她的动作,落到陆明慎眼中,却成了另外一种意思。
陆明慎冷下脸:“晚晚,那你是打定注意不再同我讲话了?”
见他情绪处在要崩溃的边缘,沈秋晚更着急了,手摆得飞快,脸都急红了。她不是、她没有,她还不至于用这么幼稚的方式来赌气,她只想有机会捅他几道。
陆明慎沉声道:“晚晚,同我讲话,便是试着接受我的第一步。”
见她摆手不语,他脸色顿时更暗了些,问:“晚晚,你不想要沈秋月的命了吗?”
沈秋晚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她张开嘴,作出“啊啊”的口型,努力尝试发出声音,但清冷的殿内却寂静无比。她又指着自己的喉咙,朝他摆手。
陆明慎瞬间冷静下来,理智回笼。思及她方才的一些反常,恍然大悟。
“晚晚,你、你的嗓子……怎么了?”他艰难地挤出这几个字。
沈秋晚连忙用手比划起来。一只手掌心向上绷直,另一只手拇指在空中写写画画。
她需要纸、笔,她要写字。
陆明慎明白了她的意思,从一旁翻出来一套纸笔。他把纸在桌上摊好,然后走到一旁开始研墨。
沈秋晚走到桌前,拿起笔的手微微颤了颤。
眼前竟是浮现出了昔日旧景,还有沈念安的音容笑貌。从前在长公主府里的时候,沈念安总是会提前研好墨,备下纸。若是出了府,他便随身带好纸和炭笔,方便二人之间交谈。
如今,沈念安不在了。
这般同人交谈的人,倒是变成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