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里住了两个多月,竟不知禅院后还藏着这样的景致。”
宋楚惜和鹤行风两人穿过石阶路,一路来到了池塘口,塘上开放着各色鲜花。
鹤行风抬手捡起地上一截细长的竹杆,用竹竿拨开花枝,水面缓缓漾开涟漪。
宋楚惜望着品种各异的繁花开了满池,画面看起来并不和谐,透着说不出来的诡异芬芳。
就在这时,两人的身后传来了沉闷的脚步声,鹤行风忽然倾身过来,挡在了宋楚惜的面前。
“你们是何人?”
来者莫约五十来岁,身着古朴的大红袈裟,神情沉静,玉面慈悲,手腕上还挂着一串细长的念珠。
他看向两人,出声问道。
“我们……”
还未等鹤行风说完,宋楚惜在身后开口,悠悠然问道:“敢问这位师父,这方池塘里为何植有如此繁多的花卉?
佛门清净之地,当以简素为要,这般繁花似锦,岂非有违佛法本旨,劳烦师父解惑。”
主持迟疑片刻,捻着佛珠踱步至池畔,浑浊的眼珠望着满池花卉,终徐徐开口回应。
“守一方丈曾言,众生皆苦,而这苦处原是千万种模样,遂将万千法门种在这方寸池塘,任百花争艳,各表佛法,度尽世间苦厄。”
“多谢师父解惑。”
说话间,宋楚惜的目光碰巧对上了主持的眼睛,主持微眯双眼,枯槁的手指微微颤抖,惊讶问:“您是三公主?”
宋楚惜后退半步,抬手虚掩唇角,轻咳了一声,“原来是主持,叨扰了。
半个月前,我曾为父皇抄写了一则经文,祈愿父皇身体安泰。临走时,却不慎遗落在禅房内,正想去取回,不知可否劳烦主持行个方便。”
主持捻着佛珠,半晌后淡淡点头,深沉道:“二位随我来罢。”
“多谢主持。”
宋楚惜敛衽致谢,正当她要转身离开时,视线的余光处正瞥见池面上盛放着一抹妖冶的红色,血色纹路顺着脉络蜿蜒。
连忙出声问道:“主持留步,敢问那株蓝色睡莲旁,开得如凝血般的是什么花?”
主持顺着宋楚惜的指向望去,只见一朵赤红的花正妖异地舒展花瓣,水面倒影将他的面容割裂成明暗两半,“是菡萏[1]。”
“二位施主,请罢。”主持的声音中透露着从容与淡然。
宋楚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与鹤行风一同跟着主持的脚步,很快来到了她原来住的禅房外。
主持回过身,喉间溢出一声苍老的叹息,“阿弥陀佛,佛门重地,终究还是染了因果。
几日前,有位施主暴毙在禅房内。如今寺门紧闭,殿下的禅房正巧在皇城司的值守范围,老衲纵然有心相助,也难破这官家的规矩。”
“无妨,多谢主持。”宋楚惜双手合十,向主持回礼。
待主持离开后,她望向鹤行风眼底憔悴,说道:“你在这等我。”
若是叫幕后之人看见鹤行风在她身侧,万一祸水东引,给鹤行风安个罪名,那可得不偿失了。
“一起。”
宋楚惜挑了挑眉,凑近他耳边小声说道:“我怕他们盯上你。”
鹤行风垂眸看向宋楚惜的眼睛,宋楚惜仰头撞上他眼底翻涌的暗潮。
“比起这个,我更怕殿下出事。”
“我在,他们不敢动你。”
鹤行风冷静地话音落在宋楚惜的耳边,眉心一跳。
宋楚惜张了张口,无奈地轻摇了摇头,“那便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