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中,别的东西吃多了,乔姑娘来我这就吃不下了,岂不枉顾我熬了许久的羊肉汤?去别处随你们怎么吃,来我这可要空着肚子来,才好接受我们的招待。”桑娘故作严肃正色道。
赫连时与乔菀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笑起来,忙应下桑娘的热情。
赫乔二人跟在桑娘后面,乔菀忍不住戳了戳赫连时,低声道:“执安就把这儿当做家,今日暂且算作家宴,桑娘不仅炖羊肉汤好喝,炒的家常菜也是一绝。”
“好。”赫连时应下,心中同被灌了蜜糖一般。屋内烛火三三两两点着,鼻尖萦绕着各种菜式杂在一起的味道,偶尔还有淡淡的蒜香飘来,柴火在灶下暖融融地燃着,碗筷已经分好,大家都等着赫连时和乔菀一起上桌。
“这里不如将军府奢侈,但都是我们招待的一点心意,还望将军不要嫌弃。”桑娘解释道。
“不会,于我来说,情意才是奢侈的。”赫连时紧拉着乔菀的手落座,抬头看向候在一旁的众人,“都来坐,一起吃,今日我不是赫将军,我只是菀菀的夫,你们是菀菀最亲近的家人,那也是我的。”
桑娘一行人面上有动容之色,纷纷拉开椅子坐下。
案桌上一共十八道菜,中间摆的羊肉汤冒着热腾的雾气,赫连时起身为乔菀盛了一小份,吹了吹热气递过去:“外面冷,赶紧喝一碗暖暖身子,免得寒气入体。”
乔菀接过,拉着他坐下,挨个为他介绍自己的姐妹:“这位是桑娘,也是之前檀香楼的掌柜,这位是莹姐,还有这位……她们都比我年长好几岁,都算得上我的长辈,从前在檀香楼也是靠着她们照拂,才让我得以生存下去。”
赫连时挨个见过去致以笑意,先前担心菀菀身边有不好的人,这些人的身份他一早调查清楚了,谁是谁他也认得,但菀菀亲自和他介绍,这感觉可不一样。
菀菀亲自与他介绍,就是默认他彻底融入她的生活,从现在,乃至过去,包括未来。
照着礼数,他当向菀菀的家人敬酒,他四下寻着酒壶,却没有见到。奇怪,照着淮水的礼数,桌上应当有美酒的。
“菀菀,这儿没有酒?”
“执安不能喝酒,我先前与桑娘打过招呼了,所以酒不上桌。”乔菀睁圆了眼,这男人怎么今日要起酒来?
“于理,我该敬在座的各位,总不能不明不白将菀菀占为己有了,之前漏下的仪式,今日有机会得补上。”
桑娘闻言,窃笑着起身,将藏在锅底温热的酒拿出来,其余人纷纷摆了酒杯,赫连时接过酒壶,一杯杯为众人满上。
“执安,喝酒伤身。”乔菀摁住赫连时握着酒杯的手,一双眼里载满关切,“不必逞强。”
“为菀菀破例一次无妨。”赫连时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放心,一杯又一杯下肚,向大家敬完了酒。
桑娘安慰道:“这酒不烈的,乔姑娘尽可放心。”
听桑娘这么说,乔菀的一颗心才稍微安下来,毕竟先前赫连时一碰酒,就想发疯,她实在担心。酒过三巡,赫连时神色如常,乔菀彻底放心,面上的紧张也散去。
席间,别人不敢乱说话,但桑娘年近四十,平日又最爱耍滑头,牙尖嘴利的,一点也不怕赫连时,大咧咧开了口:“将军和乔姑娘可打算要子嗣?”
赫乔二人俱是一顿,面面相觑后,乔菀不自然起来。
“不打算。”赫连时坦然开口,“怀孕生子对女子身体伤害太大,我舍不得。”
“可赫将军与乔姑娘难免同房吧?万一”桑娘试探地问道。
乔菀脸色一红,桌下的手紧捏着赫连时衣角,生怕这个男人说出什么虎狼之词。
对这些事情他向来狂放
“那我之后找大夫开些药。”赫连时止住话头,面色严肃了几分,桑娘不敢再问,只是微微颔首。
“只是——”桑娘欲言又止,补了一句,“事后药对女子不好。”
“我知道,我自有分寸。”赫连时点头,又饮了一杯酒。
夜深露重,赫连时执意拒绝桑娘的留宿邀请,拉着乔菀要回军营。
“军营?执安是有急事要处理吗?”乔菀勉强维持住身形,才接住压在自己背上的赫连时。
本来简单的敬酒是不至于他醉的,后来桑娘提到孩子的事情,他忽然就变得严肃了,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给自己灌酒。
“有急事。”赫连时低低叹了一口气,看着乔菀,“如果我哪天废了,菀菀会不会嫌弃我?”
“什么?”乔菀愣住,不明所以。
一直到军营,赫连时直奔白子期那儿。
“菀菀,要不你先在外头候着,我与白子期有话说。”赫连时的酒也被风雪冰的醒了几分,说话清晰了不少。
“不行,执安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不许瞒着我,有事情我们一起承担,莫要遮遮掩掩。”乔菀拽着赫连时袖子,闻着他衣襟上的酒气,眉眼中尽是担心。
“没有没有。”赫连时哪敢说自己想……
“哎呀菀菀别担心,我就找白子期问些事情。”赫连时继续哄着乔菀。
乔菀蹙眉,迟疑道:“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