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时刻护你左右,但见你遇险时得人相助,心中既庆幸又感慨。若这世间人人都能如他们这般,在你不便时伸出援手,那我……也愿广施恩泽,予人方便。”
李书颜怔怔望着身侧之人,心中五味杂陈。她喉间发涩,低头喃喃道:“饭菜要凉了……”
几日后,积雪消融。滞留在客栈的行人欢呼雀跃,喜得仿佛过节似的,争先恐后地收拾行装踏上行程。
李书颜的目光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定格在远处那两名身姿窈窕的女子身上。
此刻,两人正在护卫的帮助下,互相搀扶着登上马车。其中一人似有所感,隔着纷乱人潮,回头朝她望来……
五个月后。
贺孤玄疾步踏进寝殿,又蓦地顿住,朝思暮想的人,此刻已经回转,正闭目半靠在榻上,已经睡着。
“阿颜!”他轻声呢喃。
七日前收到她临近长安的消息,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客栈一别近五个月,一来一回,她至少在两个月前便已经折返。
这么大的事,她竟瞒着他!
贺孤玄缓步上前在她身侧坐下,目光触及她的面容,伸出的手顿在半空。眼前人双颊较往日圆润了不少,此刻泛着桃花色,竟是胖了许多。
他手掌不自觉地抚上她脸颊,李书颜被打扰,皱着眉头睁开眼睛。两人视线相撞的刹那,她鼻尖溢出一声轻哼,“啪”地拍掉他的手,扭过脸去,只留给他一个气鼓鼓的后脑勺。
贺孤玄手上动作一滞,随即低笑出声。心底莫名生出几分欢喜,这副敢对他使性子的娇蛮模样,可比从前规规矩矩跪伏在地,口称“陛下”的恭顺姿态,更让他心头熨帖。
“怎么不提前送信,就回来了?”
贺孤玄牵了她垂在一侧的手,握在手中揉捏,等了半晌,却不见她回应。
“嗯?”他俯身凑近,“有没有想我?”
熟悉的气息靠近,李书颜猛地坐了起来,气鼓鼓地瞪着他,恶声恶气道:“你做了什么,难道自己不知道?”
做了什么?还从没人敢这样对他说话,贺孤玄被吼得发懵。四目相对,他身形忽地一僵。之前有消息传来,自己留给江家姐妹的两名护卫被她看见了,难道是因为这个?
江絮明明是她求情,自己才把人放归江家的。他去客栈寻人时意外发现她们竟是孤身上路……
他便随口这么一说……
思来想去,除了这一件事情,自己再没什么瞒着她了?
若真是为此事,他心底竟生出些隐秘的欢喜。贺孤玄沉默了半晌,才试探着问:“你在吃醋?”
“吃什么醋?”李书颜神情茫然。
难道不是?贺孤玄已经不想再猜,长臂一揽,将人搂进怀里紧紧抱着:“朕想你了,这些时日你有没有想朕?”话音未落,薄唇已经攫住了那抹嫣红。
李书颜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觉得灼热的气息辗转而下,腰间的力道越收越紧。
“你别!”她蓦地回过神来,急喘着推开他,“我有身孕了,你别抱那么紧。”
箍在腰间的力道骤松,贺孤玄整个人都僵住,缓缓直起身子。
“都怪你,我跋涉千里又半道折返!”
“眼看就要跟故友重逢……”
“全被你搅合得功亏一篑!”
李书颜咬牙,越说越气,抡起拳头朝他胸膛狠狠捶了他两下。
夜里,身畔之人神情淡淡,要不是他手臂固执地扭成一个奇怪的弧度,还非要圈着自己,李书颜差点以为他一点不在乎。
她白日里发了一通脾气后,胸口的气稍顺。连日奔波赶路,再加上有孕,几乎沾床便睡。
贺孤玄自从得知她有孕后,整个人仿佛人魂分离。耳畔万籁俱寂,只有身旁清浅的呼吸声渐渐平稳,双眸一瞬不瞬地凝着怀中人,只见她眼皮轻合。
“当年……”他突然开口,嗓音微颤,“朕为了除掉薛氏……弃你不顾……你还恨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