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暗牢的微光,还能看到衣料翻卷间露出内衬暗绣的蟒纹——刚刚还象征着至上的尊荣,此刻却像条被剥了皮的蛇,狼狈不堪。。
拓跋宣脸上瞬间凝结了一层冰霜,眼中残存的温情消失殆尽,宛若一把冷刃要刺向牢中的方不遇。
怒火之下,方才他慈父的伪装完全褪下,真实的本体完完全全显现出来。
是他太过仁慈了,在青楼长大的能是什么好东西!他心想,罢了!反正他儿子多的是,少一个又能如何,让他自生自灭吧!
*
“父亲,该起床了……”
天刚蒙蒙亮,晨雾还未完全散去,带着丝丝缕缕的凉意。
陈惟玉双手端着熬好的汤药,来到陈父屋前喊道。
没有人应声。
她加大音量又重复了一遍,还是没有什么回应。
陈惟玉心里犯起了嘀咕:奇怪,父亲向来作息规律,这个时辰不该还在睡梦中。
由于手上端着药腾不出手,她只好侧着身子,用手肘臂缓缓推开了门扇。
“吱呀——”门轴发出一声悠长的轻响。
曦光如同金色的丝线,一点点地渗透进来,照亮了屋内的每一个角落,甚至能清晰地看见空气中飞舞的尘埃。
在光照之下,陈惟玉看到床上隆起的被子。
奇怪,还在睡吗?
她心中疑惑丛生。转念一想,大概是父亲前几日在大伯家住得不舒坦,又服了药,想必是身体太过疲惫,罢了,让他再多睡会儿吧。
她转身准备离开,可刚走出没几步,却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拉扯住一般,停住了脚步。
不对,不对!
太安静了!甚至……甚至连呼吸声都没有听见!
陈惟玉一下子转过身子,由于动作太过急促,碗中的汤液也“哗啦”一声撒出了一大半,溅落在地上。
她顾不上这些,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陈父床前。在床边桌上,她清晰地看见了半瓶农药静静地立在那里。
陈惟玉只觉双腿发软,她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可那颤抖的手指却出卖了她内心的恐惧。她伸手探到陈父的鼻前。
“哐噹!”
手中的陶瓷碗落地,在土砖地上炸开。
陈惟玉眼前一阵发黑,连连退后好几步,最终跌坐在地。
她的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就在这时,她看见了陈父平躺着,交叠着的手下似乎压着一张纸条。
她浑然不顾地上的碎片,几乎是手脚并用、飞快地爬到床边。
拿出纸条的手止不住的颤抖,她看清了上面父亲的字迹,
“女儿,去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