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念头就是密谋败露了。但转念一想,如今润州城的兵力将至,即便是完颜宗翰亲自领兵攻城,两城兵力相加,自己未必没有一战之力。更何况。。。。。。万一是自己多心了呢?
“慌什么。”他强自镇定地摆摆手,声音却比平日急促些,“传令全城戒备,本将军亲自去看看。”
待心腹退下,张觉这才觉察出自己双手攥得死紧,甚至连指腹都掐出了一道痕迹。他深吸一口气,命人取来铠甲。小妾畏畏缩缩地上前替他穿上甲衣,大气也不敢出。
张觉头顶盔身贯甲地出现在了南城门,守城校尉见到他,慌忙来报:“将军,来的不是完颜宗翰,是。。。。。。”
“是谁?”张觉一把推开校尉,三步并作两步登上城楼。
当他看清城外军阵时,紧绷的肩膀不由放松了几分——不过数千轻骑,连最基本的攻城云梯都没带。
为首的虬髯大汉比完颜宗翰还要魁梧三分,见张觉露面,当即用马鞭指着城头吼道:“张觉小儿,还不快给爷爷开门!”
这粗鄙之言让自幼习读圣贤书的张觉眉头大皱。但碍于对方可能是金国贵胄,只得强压火气,抱拳问道:“不知阁下是。。。。。。”
若是张觉心里没鬼,他早在金人露面时就该放人进来了。可此时他迟迟不动,城楼下的金将猛地抽出腰间佩刀,寒光凛冽的刀锋直指张觉:“老子完颜阇母!休要废话,速速开城!”
张觉心里紧张,面上还能做到不动声色。
“大人远道而来,不知所为何事?眼下正值农忙时节,下官正按完颜宗翰大人吩咐筹备夏收。。。。。。”
“放屁!”完颜阇母一声暴喝打断了他的话,“什么夏收!你分明是在密谋投宋!”他猛地一勒缰绳,战马人立而起,“现在给你两条路:要么你独自出城领罪,要么——”他环视城墙一周,狞笑道,“就让这一城人给你陪葬!”
张觉怎么可能自己出去受死,话说到了这份上,一仗已是不可避免。
他快步转回城墙另一侧,城内已密密麻麻站满了士兵。
张觉振臂高呼:“弟兄们!金人残暴不仁,屠我同胞,毁我家园!我等岂能任由宰割?今日,就让他们见识见识我们的血性!”
“战!”
“战!”
“战!”
城墙上、城楼下爆发出震天动地的呐喊声。
城内的百姓们纷纷涌上街头,他们不知道张觉暗中投宋的密谋,只道是金人背信弃义,要夺他们的家园。
“誓死守城!”须发花白的老者颤巍巍地举起拐杖。
“誓死守城!”年轻的妇人抱着孩子也跟着高呼。
“誓死守城!”整个平州城都沸腾了。
城楼上弓箭手纷纷搭箭上弦,滚木礌石等也被推上垛口。完颜阇母骑在战马上,冷笑着吐出四个字:“不识好歹。”
他抽出弯刀,刀锋在阳光下划出一道刺目的寒光:“攻城!”
三千铁骑如黑色潮水般涌向城墙,马蹄声震得大地都在颤抖。完颜阇母一马当先,战马嘶鸣着冲向城门。
“放箭!”张觉的吼声几乎撕裂喉咙。
箭雨倾泻而下,冲在最前面的金兵瞬间倒下一片。但后续的骑兵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冲锋,几个身手矫捷的金兵已经冲到城下,甩出锋利的铁爪钩住城墙。
“”滚木!”校尉的吼声在城头炸响。
士兵们四人一组,合力抬起浸满火油的滚木。一支流矢射来,正中一名士兵的咽喉。他闷哼一声倒下,立刻有人补上他的位置。滚木顺着城墙轰然砸下,将攀附在城墙上的金兵砸得血肉模糊。
城下的尸体越堆越高,渐渐形成了一道尸墙。
完颜阇母眯起眼睛,突然举起令旗:“收兵!”
攻城的金兵如潮水般退去。张觉扶垛远眺,嘴角刚扬起一丝笑意——
“轰隆!”
北门方向突然传来地动山摇的巨响,整段城墙都为之一颤。张觉猛地转头,正对上完颜阇母狰狞的笑容:“蠢货!真当我会与你硬拼?”
原来完颜阇母从南门只是佯攻,实际上早已派人暗自潜入北门里应外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