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知道究竟是公冶当真神魂分作无数片,还是他们这些人早就成了惊弓之鸟,就算过去二十多年,还是逃不开名为公冶慈的阴影,稍微有那么一点此人会复生的可能,就开始自乱阵脚。
龙渊是闭眼养神的状态,心中又想的纷乱,所以并没回应任萍流的话,他却也不在意,而是接着说道:
“我现在倒是完全肯定,锦玹绮诛杀麻智古,必然有高人帮忙,而这个高人,十之八九,就是他这位高深莫测的师尊——或者,再大胆一点猜测,说不一定他就是公冶慈呢,他的名字里也带有一个“慈”字不是么,但他身上又没被夺舍的迹象,而且另一个问题,据说他早十几日就已经到了昆吾山庄,那是如何又前往大荒的呢,若说分神跟随前去,距离也太过遥远——这个人身上的秘密,可真是让人迫切想要挖掘。”
龙渊听着他的喃喃自语,以及越发危险的猜测,忍不住睁开眼睛,是真对此人的胆量感到服气:
“你今天被这位真慈道君狠狠摆了一道,差点没反过来让你被在座宾客排斥在外,竟然还敢去探索他的秘密吗?”
任萍流哼哼笑了两声,双眼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兴趣,说道:
“有价值的情报,本来也是要从危险的秘密之中探索出来的,况且越危险的情报,才有越昂贵的价值,难道庄主不想知道他一个无名之辈,为何会有这样高深莫测的修为,这样张狂无惧的性情吗。”
龙渊摇了摇头,他对此并没有那么大的兴趣,也很不理解任萍流这种找死的想法,但身为多年相交的好友,他还是多言警告了一句:
“此人在宴会上的表现,你我都亲身感受,心知肚明,这不是一个你能够招惹的人,若没足够的把握,我劝你不要挑衅他。”
任萍流俯首,以一种看起来就没把忠告放心中的态度,敷衍说道:
“多谢庄主提醒,这一点,我已经十分领教了,我会找到稳妥的办法再来试探他的。”
说完之后,任萍流也起身告辞。
龙渊看着他沉思着离去的身影,总觉得不久之后就会听到此人倒霉的消息——还是不要有这种可能发生了。
如果真是如此,那可是……十之八九,真有可能是公冶慈回来了。
公冶慈此人,可是最喜欢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的,想要去探索他的秘密,就要做好自己最不堪的秘密反过来被他探寻出来的心理准备。
龙渊可不认为任萍流能斗得过这位真慈道君,如果他真是公冶慈重生夺舍,那就更没有任何得逞的希望,但……他真是公冶慈吗?
龙渊坐在屋子里愣神半晌,及至暮色四合,龙重找过来时,他才起身离开。
途中,听到龙重提起来想要去朝云居看烟花的时候,龙渊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另外一件事情——他的儿子,到底是什么时候和这位真慈道君熟悉起来的,竟然还提前约好年节见面,未免有点太熟悉了吧。
“重儿,你是怎么和他交好的?”
本是在想尽办法说服父亲答应让自己年节时候,前去朝云居游玩的龙重,听到这句话顿时心虚起来——总不能说是通过抓盗贼认识的吧,如果这样说的话,总觉得父亲不会答应自己去找“坏人”玩儿。
龙重站直了身躯,眼睛转了转,才勉强想出来一个理由:
“这个啊——额,因为他,他迫切需要青色莲,恰巧遇上了我,我见他很想要,所以就做主给他了。”
又看着父亲的神色,小心翼翼的询问:
“爹爹,青色莲不是什么不能送出去的东西吧。”
龙渊一眼就看出来他拙劣的演技,然后毫不留情的戳穿::
“青色莲当然不是什么不能送的东西,但问题是——既然是没什么用的东西,他为什么迫切想要呢,重儿,说实话,你们到底是如何熟悉起来的,从最开始认识说起——你若有什么隐瞒,不但你去不了朝云居,我还会将你这些时间逃避修行之事告诉你的母亲,让你年节时候去玄女派,好好让你母亲调教一番。”
他才不要!
龙重立刻警铃大作,他虽然也很想念母亲,但母亲的修行训练实在是太可怕,除了姐姐那个同样是修行狂魔的人,完全没人能受得了吧。
龙重哭丧着脸,只好将来龙去脉讲了一遍,最后仍不忘补充说,对方肯定是有苦衷难言,才会逼不得已出此下策,希望父亲不要为难他。
谁敢为难他,他不来为难你爹我就算高抬贵手了——龙渊很是头疼,甚至莫名有一种时间轮回的错觉,当年自己拿公冶慈那家伙没办法,如今自己这更傻的儿子也被坏家伙哄骗,还没怎样呢,就倒贴上去了。
想想都觉得悲从中来。
但如果对方迫切需要青色莲的话,如果再加上百年赤色莲,以公冶慈的修为,通过两只百年莲花之间的牵连,将分神送入千万里之外的大荒,也不是没可能的事情——这样看来,似乎这位真慈道君,还真有极大可能就是公冶慈夺舍重生——
啊!结果竟然又兜兜转转,陷入到“此人究竟是不是公冶慈”的证明题上了。
不过,龙渊可没那么傻,直接去问真慈和公冶慈有什么关系,验证身份的办法,他另有他招。
这时候,倒是又要庆幸自家这蠢儿子自来熟的性情了,能够和真慈熟练起来,才好让自己有试探的机会。
龙渊答应了让龙重年节前去朝云坊的请求,但同样的,这一趟游玩,有一件事情还需要他去做。
“你不是说,他愿意用一个人情来换取青色莲吗?”
龙渊郑重其事的交给龙重一封书信,让他找时间把书信交给真慈道君,来兑换这个人情。
“将这封委托交给他,让他完成书信中的委托,此事就算两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