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离没吱声,看到那人朝自己走来。
那人像根木头,走路慢悠悠,停留在她面前后,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眉头紧锁,眼神迷茫,许久未说上一句话。
她主动放下搭在他脖子上的手,自然而然地后退几步。
楚介见此情景,不禁挑眉,学着她的动作往后靠,准备观赏一出好戏。
袁离顺了一口气,眼睛望向嘉木身后的光。
她先说:“你不用解释什么。”
他看着她,迷茫中带有疑惑。
她又说:“你爹和你又不是一个人。”
某一瞬,袁离隐约听到雀鸟叫。她认为是幻觉,毕竟雀鸟早已飞过山崖,飞向远方。
她踩着脚下的黑暗,一步一步朝光的方向走去,步伐不紧不慢,却步步踩在他心里。光来自院子,她停在院子的栏杆前,双手搭上,背部弯曲。
她靠了一会,继而抬头,循着雀鸟的叫声看去。
天空湛蓝,比低海拔地区更蓝,更好看。她左右扫视,怎么也不见雀鸟的影子,袁离放弃寻找,对他说:“我很想问你一个问题。”
嘉木跟在她身后,停在两步远的距离外。
“当初,你为什么救我?”她顺手掏出包烟,从烟盒里敲出一支,点燃。
袁离忽然转身,故意凑近,“很难回答,不是吗?”
嘉木被她突如其来的问题惊到,手里给她拿的一杯水哐当掉落在地,手指几番尝试握拳,脸上犹豫不决。
她呼出的烟正好打在他脸上,嘉木嗓中顿感瘙痒,不自觉地打出喷嚏,烟散去,他脸色比之前更难看。
不知道是他自己的原因,还是她的原因。
“你看过雀鸟吗?就是头上飞过去的一群。”她问的问题永远很跳跃,嘉木追不上,虽不知为什么问,但还是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它们自由吗?”袁离见他不回,再次重复上一回的动作。
嘉木错开她视线,想要转头处理杯子碎渣,她看出他想做什么,抬手拉住他的手臂,稍微使劲,往后拽。他没站稳,往后倒退两步,二人处在同一条线。
时间静止几秒,他想接着手里的动作,可手被牵制,抽了几次也没抽出来。
她眼神斜过来,问:“它们自由吗?”
嘉木沉默。
她放开他,靠回栏杆。
嘉木站在原地,“自由。”
答案似乎已经注定,尽管动物有属于动物的食物链,尽管它每时每刻处在要被天敌吃掉的危险中,即使是掉队的雀鸟,它们都是自由的,它们有一双翅膀,一双能飞往世界各地的翅膀。
人逮不到,天敌抓不到,那它们就属于天,属于自己。
它们不用像城里的家鸟那般,永远囚禁在牢中,永远失去自由,供人类观赏玩乐。
家鸟无时无刻不在羡慕它们,但羡慕有什么用,还是要面对现实。
“你觉得我羡慕她们吗?”她问。
嘉木没答,看着她。
“很难回答,不是吗?”
往小的说,不是这些问题难回答,而是这些问题牵及以前,牵及曾经,甚至牵及更深处,他们无法面对。
袁离眼神渐渐黯淡,“既然你不知道,那让我来猜一猜。”
她没等他回,自顾自地自问自答。
说之前,她和在暗处的楚介对视了几秒,什么也没说,转头跟嘉木说话。